这清淡淡的询问，无疑掐在嘉文要害处，他都不知道李自然是如何发觉的。

那是更隐秘的存在，甚至连嘉文自己都感应不到，现在却突兀出现在身后。

“这是？”嘉文低声问道。

“别废话。”连续十个声音从自己嘴巴里露出，显然，佳士得的历任掌控都知晓这面铜镜价值。

此刻，虚空内一切生灵注意全部转移到铜镜上，只见镜片在虚空中不停闪烁，也不见得有任何能量，可虚空本身完全侵入不了半点。

似乎，已然成为不朽物质，和李自然的城砖一模一样。

但更特别的是气息，如若不是肉眼能看见，单纯靠感觉仿佛那片虚空内根本没半点东西。

看到这件东西的一瞬间，琳娜完全愣住了，记忆中似乎有一些这面铜镜的记载。

当初六味居得到的传承中，灵魂男爵似乎和铜镜本身便有极深的牵扯。

似乎，那代表的隐匿。

不仅身形气息，更像是掌控比虚无更深层次的力量一般。

将佳士得所有的计划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似一下子看穿整个佳士得计划。

通过这枚隐匿性极强的圆镜，藏匿其中，待到边界之墙吞噬之后，重新进入下个纪元。

甚至其会将这个纪元的所有能量全部化为灵魂，聚拢在圆镜之中。

可她更惊诧于李自然的猜测，躲避边界之墙的宝物，他是怎么能察觉出来。

不仅是她，嘉文更加疑惑，但整个男爵已然不受控制，神色肃冷，早已没了半点烟火气，阴沉沉盯着李自然笑了起来：“有些时候太聪明未必是件好事。”

也不见其有何动作，只见河马古城之中，琳娜身体不受控制蜷缩，整个人竟似木偶般移动起来，一步一步的向虚空飘去。

砰砰砰！

一连串爆炸显现，竟是那些寄存在河马古城内的龙蛋，甚至还有无数跳蚤，包括戈尼，昆丁，雪，卡姿兰，凡是跟随李自然的生灵都一个个从内部漂起来，像水蒸气蒸发一般。

一切发生太快，根本没法反应，而且他们正不停向那具庞大的灵魂男爵飘去。

那面铜镜，不对，更像是灵魂被支配着一般。

她们的灵魂似受到灵魂男爵的通御，不得不从河马古城内脱离。

“救命！救命！”

几乎所有生灵都在拼命呼叫，拍打着手臂，极力想活下去，可惜，他们的呼叫根本没半点用处，不仅仅是他，河马古城竟也不受控制般的向男爵飞去，一条条虹光拖在身后，形成一条光芒之尾。

这番模样，让琳娜不由想到的是星空中的彗星，她进过李自然的梦，知晓那条尾巴是不断损毁自身成型，这意味着整个河马古城正在瓦解。

没办法！

李自然虽然看的更远，直接找准男爵关键，可本身实力根本不是对手。

心底遗憾无比，靠李自然潜力，只要假以时日，完全是能够对抗男爵的。

嗡！

一股猛烈战斗，琳娜只觉得一股气流袭来，竟是河马古城加速，以更猛烈的速度向男爵砸去，那轰隆隆的声响就在耳边，河马古城实在太大，他的加速也实在太快，几乎一瞬间就超过了所有生灵。

砰砰砰砰！

一阵碎裂声，凡是河马古城所过，一切生灵都被生生撞成粉末。

没有拯救，而是彻底的毁灭。

河马古城直接将一切生灵碾压成粉末，包括灵魂。

琳娜直接愣住了，李自然疯了不成，这些可都是投奔来的，他们害怕河马古城更甚于男爵，可惜，在两股力量的纠扯中，他们就像蚂蚁一般，根本没有撼动之力。

“不，不要！”琳娜惊恐的叫道，此时，正好看到了戈尼，她的爷爷，直接撞在河马古城的城墙上，成了一摊血水，血肉在撕扯中不停蒸发，消散一空，灵魂更是撕扯成了碎片。

完了！

彻底完绝。

只觉得心绞无比，可这种痛苦已远远比不上血肉撕裂的剧痛。

河马古城狂暴的冲击力正在粉碎她的躯壳，下意识动用虚之锁链，当意识沉进在虚之世界中，发现周围早已是密密麻麻的虚之锁链，如同蛛网般叠在一起，可惜，这些锁链直接被狂霸力量摧毁，成了一片残渣。

“这是毁灭吗？还是重生？”

一声低低的喃喃惊扰了琳娜，竟是卡姿兰，其闭着眼睛在这样的风暴中反而享受，那份安静竟让琳娜动容，他们离的如此之近，几乎是鼻子贴着鼻子，音容样貌一清二楚。

她很安静，安静的有些可怕，可两个人的躯壳都在共同毁灭。

“你不害怕？”琳娜终于控制不住好奇问了出来，她都不知道在最后死亡的时候，为何会问这种无聊问题。

“有什么害怕的！”卡姿兰笑着，“我死不了。”

“什么？”琳娜直接愣住了，大半个躯壳已经成了飞灰，在虚空中这是必死，这种毁灭，不只是躯壳，更包括灵魂，“到底凭什么？”

“巫医，他是巫医啊！”卡姿兰很平静，任由毁灭蔓延的脖子，但她仍笑着：“他是我见过最出色的巫医，也是技艺最精湛的，当然，更出色的是他的信誉，我们有过承诺，彼此是合作者。”

“承诺？”琳娜苦笑起来，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承诺可说，李自然都自身难保。

可惜，她没办法再询问了，卡姿兰的头颅彻底成了粉末，那股会没的疼痛从嘴唇蔓延上鼻梁，钻到眼睛处，此刻，只能最后看一眼虚空，因为，下一秒就是死亡。

死寂！

虚空中除了滚荡的灵魂和一片片在冲击中形成的残骸，彻底成了死寂，甚至河马古城内，空空如也。

她将超脱的筹码放在河马古城上面，可显然是错了，他的错误投资带来的是自身毁灭，此刻，竟莫名想念嘉文提出来的四个名额，如果她选择男爵，是不是仍有另一重希望。

现在，只有意识，她的虚之锁链，她的躯壳，她的六味居完全耗尽了。

等等！

琳娜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她应该死掉才对，怎么还会有意识，而且还能感觉到别的意识体，这些意识都聚集在河马古城的表面，甚至，跟随着河马古城肆意翻腾。

向远处看去，第一眼便看到的是自己的爷爷，戈尼，他没有死，无数光芒凝成了戈尼模样，但下一刻又分解掉了。

怎么回事？

琳娜完全不清楚，她似有一种特别的体验，似乎，能握住一些东西，意识流动，暖意聚集，直接呆住了，毁灭的躯壳竟展现在面前，除了没有虚之锁链外，似乎看不出多少区别，但下一刻，一股光芒穿过，躯壳又像流沙般冲散了。

但那种奇妙的感觉仍旧存在，身体又快速聚拢，然后分解，再次聚拢，似乎，只要有光芒存在，便可以无限生存一样。

没死？

一副奇妙的画面出现在脑海中，那片庞大的宇宙，无数星辰聚集的神圣之地，似乎现在的能力已经完全不属于这片虚空，李自然剥脱了他们的虚之锁链，毁灭了元素凝成的躯壳和灵魂，赐予他们的是一副完全的光之躯。

现在，灵魂男爵对她们的掌控，已经完全消失。

似乎，她们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彻底切断。

重生！

卡姿兰没说错，就是重生。

“不要惊慌！重生！我们重生了！”

明白过来，琳娜连忙大叫起来，她要将这份喜悦分享给所有人，可似她发觉的最慢，无数光点已经形成新的卡姿兰，戈尼的身体周边是一圈圈光晕，似由光芒凝成一座新世界，而在不远处，即便石头人也以光明形成山脉。

尽管这些都似海市蜃楼般脆弱不堪，但时断时续，却源源不绝。

光之生灵。

琳娜笑了，或许这是一个全新的称呼，但很实用，他们依赖于光，依赖于河马古城最中心源的爆发，在毁灭的一刹那，似彻底的和这片虚空斩断了联系，此刻，竟觉得轻松无比，心头上的压迫感竟消失的一干二净。

此刻，河马古城和透明的男爵之躯几乎要撞在一起，琳娜产生了冒险想法，她要穿过去。

形成一道光芒，瞬间扎进灵魂之中，立时，一双双寒冷触手落在身后，不断剥夺着她的能量，她被困住了，被自己可怕的想法害死了，非常虚弱，甚至没有半点光芒，所贪图的只是看到一点点灵魂而已。

消失！

所有能量消失殆尽，可他的思维并未消失，等回过神的时候，竟发现自己仍在原地，向自己刚刚扎进去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仍是自己，只不过是一道光而已。

慢慢闭上眼睛，仔细回味着刚刚的美妙过程，她好像是不死的，但绝不只是这样，仿佛在河马古城的光芒从身体内穿梭过去的一瞬间，便拥有了一重专属于她的意志。

这片区域，像她的领地，下意识看向极远处，他的意志扎进了灵魂男爵的深处，这意味着可以借助光无限穿梭，每一束光中都能夹杂她的意志。

神灵！

一个可怕的词语出现在脑海中，她，好像成了一个神灵，如果这片虚空有生灵的话，这些生灵完全是可以吸收光芒接收到她的意志，这绝非元素潮汐统治的大陆，那些古老的八大锁链，早已消失的一干二净，这绝对是全新是时代。

似乎，她和红土大陆刚刚开创时期，出现的光明之羊，自然之蛙，黑暗之蛇一般，应该算得上这个世界的源头吧。

“这个家伙，怎么发展到这种地步了！”琳娜怪笑起来，她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简直是….太过伟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