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如故的清冷锐利，只是多了一份憔悴的疲惫，好似青山染了雨，蓝天集了云，多了阴霾的味道。

沉默了片刻，美媛知道今天这卖房子的事情估计又要泡汤了，而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还和他有什么好说的。

“我输了！撄”

“在忙完了所有的会议，签了无数个合同，见了无数种人，去了数十个地方之后，发现心底里没有办法把你当成一个不识好歹的怪女人！”

这话似是自嘲，可是多多少少都饱含了声讨的意味，和早上那注视的目光相比，现在只是直面着他的情绪。

感觉得出来，他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愤怒的情绪，可是他有什么好愤怒的呢？

美媛这么想，微微笑了。

“谢谢黎总抬爱！”

听到这话，黎南川的眉心蹙起，整个人都显得严肃偿。

“李美媛，你知道这样对我说话，很残忍吗？在你的心底里的我，远没有在我心底里的你重要！”

黎南川像是绕口令的话，令美媛有些无言以对。

“你来这里就是要找我说这些话的吗？”

从来，他的世界都与她不同，她活在现实的夹缝中，而他活在人人望而难及的另一个圈子，明星富豪对他而言只是周围的普通人，而她却要考虑，房子，车子，以及妈妈受伤所需要承担的医药费用。

黎南川抿着唇沉默了大概有数十秒的时间，方才开口。

“我来这里，是想问你，去美国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艾米做的事情，而只问我们什么关系？这种断章取义的方式，会让我判断出错！”

明明是有情绪的，可是沉默之后，他说话的语气有些无奈，甚至带着烦恼，这让美媛看着他，终究无法当作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看来是我的方式错了！”

微笑着承认自己的错误，美媛觉得，事到如今，争吵与互相指责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

听了美媛认错，黎南川的脸色并没有变好，相反的更显得严肃。

“我不是不想回答你的那个问题，而是～不想把一些不堪回首的前情再重复一遍罢了！”

美媛不想和黎南川就此再继续讨论什么，哪怕他带着如此的态度。

“现在我知道了，这样可以了吗？”

时隔一个月，再重复这样的话题没有意思，就算是人有一口气想要喘出来，时间久了，也就忘了去非要喘这口气，因为时间久了，有些情绪就消失了。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不想也不敢去喘这口气了，因为她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

决定放弃的东西，哪怕再遗憾，那也只好放弃了。

就像是当初放弃陈熙城，多么不舍，多么痛苦，都必将放弃，因为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意味着无可弥补。

而现在无可弥补的选择，她已经做了。

看得出来美媛的态度，黎南川终于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他一把抓住了美媛的手臂。

“李美媛，就算是我犯了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错，你也应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而你选择了一竿子打死，瞬间消失，老四不相往来！”

美媛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臂，还是第一次见到黎南川这么失态的样子，抓的她有点儿疼，但是她没有喊疼。

“我记得离开时给苏院长发了信息，告诉他我有事！”

“我妈出了车祸，昏迷不醒，我弟妹哭的我心慌意乱～所以走的急，没有亲口告诉你！”

这事本来她没有和他解释的打算，但是现在这样子似乎不解释清楚，黎南川不会放过她，还以为她是和他置气呢，虽然有那么点成分，但不足以她连夜返回。

听到这话，黎南川就那么面无情绪的盯着她，可见他也不知道这些事，可能那段时间他和她一样，杜绝任何和彼此相关的任何消息。

这一点，他们有些相像。

“所以，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我没有在你身边，你选择了放弃，对吗？”

他笑了出来，但是笑的清冷，眸底带着苦涩，美媛避开了这样的黎南川，这样的他会让她觉得心乱。

“黎南川，这和你在不在我身边没有任何关系，你应该明白，从头到尾我都没有答应你什么，甚至没有选择过你！”

美媛这话说的并不错，如果是心动，那也只是在心底里左右摇摆，在经历了陈熙城与宋可的背叛之后，她习惯性的防御模式，让她不会对任何人轻易动心，甚至到现在，面对聂锐，她也不敢轻言相信。

因为再好的一个人，最后都有可能变得面目全非的教训，让她本能的害怕。

“原来你这么喜欢欺骗自己！”

“欺骗别人！”

“胆小的像是一只老鼠，李美媛，你逃避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一直，黎南川都有一双犀利的眼，一张毒舌的嘴。

他能够将她看透，所以他自信的同时，总以为自己会赢。

“你就当我胆小如鼠吧！”

美媛笑笑，黎南川确实脸色很淡，似乎挫败，又似乎不肯放手。

“李美媛，你不是想知道我和艾米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吗？”

“我和她是同父异母的关系！”

“我曾经为了她不顾一切，甚至为了她刻意和我父亲作对，但是结果你知道吗？这是她绸缪以久的报复！”

黎南川说的很平静，美媛听得却不平静。

四周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天很冷，她与他四目相对，寂寞无言。

“这件事情，我本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任何人提及，但看来有些人，从来不肯放弃！”

这话说的当然是艾米。

“这就是我和她的关系。”

如果说刚才美媛还可以无动于衷，那么现在她确实没有办法听而不闻。

“对不起！”

她并没有刺探黎南川隐私的意思，但是偏偏感情的事多半都会归结为隐私。

“我要的不是对不起！”

“李美媛，忠于现实的选择或许没有错，但是你爱那个人吗？和他在一起你是否寝食难安，是否被他左右情绪？”

她不爱聂锐，仅有的是好感。

他毫无预兆的扯了她一把，令她完全投入到了他的怀抱中，近在咫尺的呼吸和凝视。

“跟我走！”

他刚才还疲惫憔悴的脸似乎都泛着一层光芒，英俊的脸庞似乎都多了一种势在必得的气势。

他的唇近的要咬住她的唇，事实上，他的声音已经暗沉，他已经低头过来，不分地点不分场合就要吻她。

“黎南川～”

美媛猛的转开了脸，他的唇就落在了她的脸颊一侧，但对于黎南川而言，还是落了个空，于是他低头直接在美媛的右侧的脖子处，咬了一口。

一种近乎陌生的遥远的颤栗惊醒了神经。

美媛使出吃奶的劲儿把他推开，脸上都是恼怒。

“黎南川，你疯了！”

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还有些疼，真的想不到这个看似斯文的家伙实质上就是个大流氓。

但她的愤怒，只迎来他的笑。

“我得告诉我自己，回来的还不晚！”

他似乎以此证明，眉宇间都是春风。

美媛看着他，觉得呼吸有点疼，又觉得心底里有些东西并不是那么坚定。

可是，她不允许自己的动摇。

“你来晚了，我已经结婚了！”

她没有看黎南川的脸，心头有些慌乱，说完这话就准备走，但是黎南川怎么会给她机会，一把抓住了她。

美媛用力甩没有甩开。

“这种玩笑，你以为我会信吗？”

他表情都是笃定，眼神都是星光，唇角都是自信，换做是任何人也不会相信，短短时间内她会结婚。

“很不巧，我们今天刚领了证，如果你不信的话，我可以拿给你看！”

美媛的脸色带着一种近乎嘲笑的意味，说着真的准备伸手掏出来包里的那个红色本子，但是黎南川抓她的手那么紧，不给她机会，原本那些自信，那些笃定慢慢变得阴鹜。

如果说刚开始见到他是阴天，后来是阴云密布，再后来突然间转晴，现在就是狂风暴雨即将到来。

美媛觉得他可能会化成狼人把她的脖子咬断。

但是没有，黎南川的脸由要滴水的阴冷，变成了冷漠。

“李美媛，你可真难追！”

他冷漠的脸上，露出来一丝笑，就像是刀子，他松开了她的手，转身朝着自己的车子大步而去，车门被嘭的一声甩上，车子从她身侧疾驰而去。

冬天的风有些冷，美媛觉得自己在梦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