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少绝宠:甜心,要抱抱
作者:七只生煎包 | 分类:青春 | 字数:99.4万
本书由和图书签约发行,版权所有侵权必究
第276章
再看如今的庄白书,一到考试时左臂整个瘫在书桌边,许笙算是知道了,庄白书从未“不留神”,那都是主动让他看的。
然而让许笙头疼的不只是庄白书,更令他叫苦不迭的是他七零八落的功课。
平时不用上交的练习卷还好,语文和英语他做了功课背了单词也能勉强应付,一旦到了要求批改的卷子或第二天检查的作业,理综数学这类科目能让许笙头痛欲裂。
要是能和杨絮一桌也行,学习上也能帮帮自己,可如今旁边换成了庄白书,于情于理那人都不会帮他。
要不找个家教?
许笙一家这阶段正忙着母亲将要进行的手术,乳腺癌早期治疗主要以手术为主,医生嘱咐让徐梅保持良好的心情,许笙实在不想赶在这个当头让她知道自己的学习情况而劳费心神。
徐梅暂时休假住院,许笙为了陪着她学校和医院两边来回赶,经常在医院里靠着椅子补作业。
他翻出了自己以前记过的理科笔记,又买了几本基础练习册,没日没夜地温习功课,他除了学习作为班长还要经常开会,帮老师忙里忙外。
许笙焦头烂额,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这种接近崩溃的吃力感让他生理心理都很有压力,他更宁愿面对他以前的工作,那些繁杂费眼的条律,也比每天钻研这些数字化学符号牛顿力强。
“你最近很累吗?”
“什么?”许笙从小憩清醒过来,看见杨絮回头看着他。
“你上课总打瞌睡啊。”杨絮道:“原来你都只在自习课睡的。”
许笙捏了捏眉心让自己稍微清醒,疲惫道:“嗯...家里有点事,这几天没睡好。”
“你这样不行啊我跟你说,你总这么缺睡眠...”杨絮严肃道:“容易猝死。”
“杨絮,转过来!”老李吼道。
“是!”杨絮被吼得像只受惊的兔子。
确实有点吃不消,许笙迷迷糊糊地想着。
这天正上着物理课,物理老师是个非常严肃的老头,这老师也不怕学生家长投诉,暴脾气一上来,对不听话的学生该骂的骂,该上脚的上脚,绝不含糊。
许笙那节课没缘由困得不行,他额头枕在一边的手臂,紧闭着眼睛,浑身倦意,昏昏睡去。
庄白书这时候正在旁边百无聊赖地甩着笔,他对分数和成绩不像其他人那样热衷在乎,一般兴致来了听会儿课,其他的作业试卷照样跟着做,期末前几名竟也不成问题。
讲课的老头突然停下来,班里快速陷入一片寂静。
“那个睡觉的同学,站起来。”
庄白书也随之一愣,他视线不由得飘向旁边睡了快半节课的许笙,敢在这老头的课上偷睡,真是不寻常.....
他立刻看出许笙的不对劲,那人伏在桌案,眼睑微微颤动着,脸色正泛着不自然的潮红,额角渗出细细密密的汗,他前额的细发被汗水浸湿三三两两贴在额上。
这边许笙觉着自己内脏都在沸腾着,浑身从里往外冒着热气,手脚却愈发冰凉。他迷糊间听到那老头说着什么“班长”、“不像话”,他浑浑噩噩,这些词竟怎么也串不起来,在他耳边环环飘荡,接着他又隐约听见庄白书的声音。
“他发烧了。”
......
许笙没再听清后来的对话,过了片刻,他突然感觉一只有力的手搂住他左侧的腰,右手腕被勾上一个宽阔坚实的颈弯,随后他整个人被捞了起来,他只穿了件薄衫,腰间手的温度冰得他想要躲开,可那人手上的力度不容他拒绝一般,勒得更紧。
待两人穿过楼道,楼道的冷气吹得许笙稍微清醒。
他渐渐看清,扶着他的人果真是庄白书。许笙盯着这人高挺的背影,他后额微微翘起的卷发,感受到他手心紧握自己手腕炙热的温度,许笙感觉自己淡定不下来了。
“等会,”许笙感觉他的声音带着回音在脑壳里游荡:“别去医务室。”这点发烧他睡一觉就能好,去了医务室肯定要打针。
“不去你等死吗。”那人语气冷冰冰的,像是责问也像是讽刺,紧接着又听那人嘟哝:“看你挺瘦一个人,怎么沉的跟二百斤似的...”
许笙浑浑噩噩的思绪开始游离,一想这话说的真有庄白书的风格,又一想上辈子他俩试过那么多的姿势,庄白书也没敢说他沉。
他忍不住呵呵笑起来。
庄白书被他笑的心里发毛。
两人到了医务室,接待他俩的是个年轻的漂亮姐姐:“怎么了这是?”
“发烧了。”庄白书说。
“过来,我量量体温。”庄白书把他轻轻放在床上,那女人拿着体温计过来,拉开许笙的前襟给他放体温计。
庄白书在旁边,眼睛随着体温计游离到许笙敞开的衣领,汗滴顺着他的锁骨缓缓流下,许笙这个年龄说不上健壮,线条却很结实,庄白书目光像被牢牢吸住,无法移开视线。
许笙被那根冰凉的玻璃棍激得打了个哆嗦,轻哼了一声。庄白书回过神来,头撇向一边。
第276章 qbxsw.com
“三十八度七。”她甩了甩体温计,指了指床:“上床,打针。”
许笙突然回魂般,嗓音低哑,坚决道:“不用打针...”
“你去医院也是一样得打,打完好得快。”她又指着床:“上床,打针。”
“我们待会还有课。”许笙不死心。
“下午除了体育就是自习,没课了。”庄白书面无表情地补刀。
“嘶——”针头扎进去的时候,许笙疼得直皱眉头,手中抓的白色被单变了形状。许笙从上辈子起就抗拒打针,每次发烧睡觉吃药,实在好不了再去医院。
“行了先睡吧。”护士姐姐看向庄白书:“你可以回去上课。”
“不用,我们也快午休了。”庄白书道:“我去帮他买饭。”
......
庄白书走出医务室,只觉得口干舌燥,他将垂下的发丝拢到脑后,好一会儿心脏的躁动才稍稍平息。
第一次见他,是在十四岁。
那是腊月里的某一天,下雪的日子。他被爷爷领着,迈过一重又一重朱红色的门槛,雪花积在脚面,冻得他透透的,他一边走一边忍不住跺脚。
转过一曲回廊,他们与一只肥硕的黑猫不期而遇。然后络绎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那只猫,低着头看它抖皮毛,看它把尾巴尖翘得高高的。
爷爷的话成了耳边风。
终于在一进拱门前停下,上面写着“天晴殿”三个大字。
“到了!你在这别动,我去找人通传!”爷爷的手心里都是汗,忠臣就是这样,见回主子比过年还激动,搞得他很茫然。
到了?
他歪着头往里看,忽然有些失神,这是哪?
知道这是在宫里,可眼前的景象还是令他感到意外。
宫里……也有不打扫的积雪么?
他看着眼前平整、完美的一片纯白,莫名其妙觉得感动。
黑猫不知何时自脚后绕了进来,“喵呜”一声向内奔去。
“啊!”他惊呼,想去追,迈出一步,又想起爷爷的嘱咐,只得眼睁睁看着素白的雪面上滚出一串小脚印,他觉得惋惜。
“哼……你还知道回来?”一个暗色的身影闪出来,虽是责备的语气,却又温柔得不行。黑猫扑进那人怀里,勾勾脖子又是“喵呜”一声。
原是找到了主人。
络绎看着他抱着黑猫一步步走到阳光底下。
少年裹着深红色的雪氅,雪氅边沿滚了一周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雪白雪白的,在细碎的风里,像雪花那样飞舞,那人面目尽数掩在兜帽里,整个人看起来惟朱红纯白两色。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感觉是个很温柔的人,因为他逗弄黑猫的样子,很可爱。
络绎在等他和自己说话,少年却只低头逗猫。
他忽然想到,这少年该是早就在那了,要不是那猫崽出现,只怕他还不知藏在哪处,现在又刻意不理他……这样一想,一股气开始在丹田打转。
“我说呢!那么丑的猫,原来是你的!”
少年果然不高兴,但仍没抬头:“你懂什么?这叫乌云盖雪!”说完,兜帽动了动,示威似的掀起黑猫的爪子,晃着。
不知为什么,逗出他的话络绎就很高兴。
“原来爪子是白的就叫乌云盖雪啊!”他刻意拖长了音调,原地吧嗒吧嗒的转圈子:“我只知道西疆有名驹,名乌云踏雪!哪那么矫情,养只猫还乌云盖雪了?是爷们,都玩马,猫崽子……那是娘们玩的!”
哎呀,这次好像说重了。
少年不动了,似乎在瞪他。
“哈哈~要打架吗?过来啊!”络绎向他勾勾手指,得意的笑:“我爷爷不让我乱动,要打架你就过来。”
“你爷爷?”少年不上当,仍在原地立着:“你爷爷姓什么?”
“说出来吓死你!”
少年低下头,好像在忍着什么,再开口就刻意压低了喉咙,端起腔调:“据我所知,今天来访的……只有护国公洛奉宇和他的独孙。”
哎?络绎有点含糊,他只知道别人叫爷爷做洛老将军,至于名字……他也不确定,但还是很嚣张的嚷嚷:“喂!你怎么不生气?快来跟我练练!新学了六合拳,正好在这**!”他卷起袖子,活动手脚。
少年忽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络绎被他笑毛了。
“哈哈……哈……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络绎?”
“什……么意思?”络绎看着他,讷讷的接口。“啊,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叫络绎?!”
少年慢慢走过来,清越的声音在空旷的庭院里被无限放大:“洛老将军三代单传的宝贝孙儿,今天开始作太子侍读,我怎么会不知道?听父皇提你时就觉得逗趣,络绎,络绎……不知络绎不绝的……是什么?是机会,还是利禄,或是……娇妻美妾?”少年轻笑着,眼梢飞上两团淡淡的血色:“你瞧,你这个名字……还真贪心呐!”
络绎呆呆看着少年绯红的眼角,隐约想起小时候见过的一种蝴蝶,白的翅,粉的尖儿,在初春的风里,落在一朵又一朵盛放的山茶花上。
少年不笑的时候也像在笑,薄薄的唇抿成月牙的弧度。
莫名呆了一刻,络绎才回过味来,自己被这小子取笑了!
“嘿!你小子找揍是不是……”络绎又羞又怒,作势扬起拳头,其实他才不会真的打下去,不过吓他一下罢了,可是脑后传来的爆喝却在坐实他要打他这件事。
“住手!!”
爷爷如天神降世一般,照他膝盖窝就是一脚。“咕咚”一声,他很没种的跪下了。
爷爷在他身旁跪下,向着那小子大声道:“末将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声音饱满,情绪激昂。
…………
灯下,太子在练字。
络绎蔫蔫的站在一边,像没能过冬的芹菜,从里到外都软趴趴的。
他早就知道自己是来给太子做侍读的,但白天的事还是严重的打击了他的自尊心。
被爷爷一脚踹跪下之后,任老头子怎么喝骂,他也喊不出“太子殿下千千岁”这句话。
他知道,即使他喊了,也不可能像身先士卒的爷爷那样情绪饱满。因此他就梗着脖子垂着眼,看深红色的衣摆擦着纯白的雪,慢慢晃悠过来。
爷爷怒了,一巴掌劈在他脸上:“小兔崽子!在家跟你说什么来着!?”
血顺着嘴角流下,融进雪里,好像早凋的红梅。
右脸在腊月的风里,麻麻的疼。
他还是不吭声。
前一天夜里,爷爷很动感情的摸着他的头,说:“好孩子!给当今太子当侍读……以后年岁长了,就和你父亲你爷爷一样,去打仗!等你当上将军……太子也该登基了,以后君臣肝胆相照,忠义千古!”
络绎笑着问爷爷:“侍读是做什么的?”
“就是陪太子读书,写字。”
“就这么简单?”他还以为是个大官呢,没劲!
爷爷认真的看了他好一会,说:“不简单,一点也不简单,兴许你会是太子最好的伙伴,那时太子成了皇帝……他若是贪恋美色,或是懈怠了朝纲,只有你能直言劝谏,所以……一点也不简单!”
爷爷是忠臣,十足十的忠臣。
他络绎才多大?十四岁!听说太子也只比他大一岁,现在就提到美色,朝纲……言之过早吧?
可是现在……络绎脑子里乱哄哄的,他很委屈。所谓忠臣就是在主子面前,连亲孙子都不要了吗?
最后还是太子给他解了围。
少年的手从暗红的雪氅里伸出来,捏着一方手帕。
“络绎,”另一只手掀开兜帽,在他面前轻轻蹲下,“其实我早盼着能有个伴儿,刚才见你实在有趣,所以才忍不住多说了几句。”见他抬头,少年抿着嘴笑了。
“你别恼我。”
那是络绎记忆里,最灿烂的一个笑容,是暖风吹皱了春水,是细雪消融的三月。
看着递到眼前的帕子,他心里默默诵着:“太子千岁……千千岁。”
就这么……变节了。
络绎甚至怀疑自己的血统,到底是不是正儿八经的三代忠将的后代?像他这样的人,放到战场上能靠得住么?万一被俘,敌人若也对他这么一笑,递上一张帕子,他是不是就全招了?
…………
“好了!”太子呼出一口长气,放下笔,抬头问他:“怎么样?”
“啊?什……什么怎么样?”络绎晃过神来,不明所以。
“我问你,字……怎么样?”太子敲敲墨迹未干的宣纸,充满期翼的望着他。
络绎脸红了。
“我……我不懂。”
一个笑容酝酿在太子嘴角,“你不懂?!你是不懂得分辨,还是……不识字?”
络绎低着头,咬住下唇,瞥着那片汁水淋漓的墨迹,不甘心的说:“识字……只是,识得不多。”
“哈,不识字还当侍读?难不成……我读的时候,你侍候?”
“难道不是这样的么?”络绎第一次感到惭愧,他非常后悔,后悔不该把那一十五位先生气跑。
“络绎,侍读,是一起读书的伴儿,若真教你伺候我读书,岂不成了寻常书童?”
络绎低着头没吱声。
太子瞧出他的窘态,忽然弹了他的脑门一下,“瞧我,差点忘了!你家三代将才,读得自然是兵书,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哪有什么用处!是我糊涂了!”
又是一个明亮的笑。
太子没有笑话他,甚至没再提读书的茬,但是络绎自己挂不住,从那天起,但凡太子闷在书房里时,他就偷偷捧出借来的轶事集看,这么强弩着也识了不少典故。
几日后,连日的雪住了,太子心情大好,在纸上写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字,墨迹直透纸背。
同以往端正的小楷不同,这字苍莽有力。
“络绎,知道这字念什么?”太子含着一抹得色问。
他皱皱眉,犹豫着道:“霁……?”
“你识得?!”太子眼中一亮,很高兴似的,又问:“那你可知道这字……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