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治标而不治本。

如果这样的术法管用的话，他的月儿也不用常常受此等之苦，也不会拖了那么多年都不会好，时时都在死亡边缘徘徊。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虽然身为赫目王室的五王子，但双手并无药石之术，想救而救不得，为了维持月儿的生命，他也不得不采取这样的方法。

“告诉我此法的谋士是个神人，过了许多年，外貌也不曾变化，据说他已经辅佐了好几代赫目王，似是能够不老不死。”赫目成回忆起那个人，只觉得模模糊糊的，印象并不深刻，“那人总是围着一件大氅，脸隐在一团黑气中，看不真切。”

不老不死？

黑气？

衡止换了一个坐姿，然后问他：“那谋士用的术法是不是你从未见过的？”

“对对对，这……”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那就是了，”衡止从鼻腔轻哼出一声，细细地捻着指腹，“这个谋士，是鬼族的人。”

他这话既是说给青瞻听，也是说给赫目成听的。

眼下，已经到了需要这个五王子赫目成知道一些真相的时候了。

“鬼族？”他问。

“鬼族，也可以说并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衡止突然觉得，这话从头说起有些长，于是尽量地简洁他所需要的表述，“这个世界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世界，而……”

“等等……”赫目成打断他，脑门有些痛，“你什么意思，其他的世界？”

“咔哒……”外头有什么东西不小心轻碰上书房门的声音，赫目成忙顿了话头，“是谁！”

他的秘密、月儿的秘密、奇容奇鸢两个人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成月宫中，以及那个神秘谋士的问题，都不能被外人听去。

还未等他站起身来追出去，门外就传来一个细尖的嗓音：“五王子，小的见书房的灯亮着，给你送茶水来了。”

几人在洞里花费了一些时间，出来时天色已经暗了，这一会儿子功夫，天更是已经黑了下来。而只要一入了夜，赫目成就会去月儿的卧房相陪着，很少会在这个时候在书房，外面那人说得倒也合情合理。

“你几时来的，怎么不叩门？”赫目成板着张脸，透过门窗询问那人，因为身体绷着声音有些发僵。

只要对方有一丁点不对的地方，下场已经可知。

“回五王子的话，小的刚来。方才小的没有仔细看路，不小心绊了一下，手上的木托才不小心磕着了门，发出了声响惊扰到了五王子，实在是万死。”那人软着声音回复着，说话声中带着不自觉的颤音，让人不忍心大声训斥他。

赫目成显然是缓了一下，现在只是想让人赶紧滚开：“下去吧，没事就别过来了。”

接着，三人就听到门外有一个脚步声渐渐远去。

“刚刚门外那人，虽然是这个世界的人，但身上带着鬼族的器物。”衡止在赫目成重新坐下后，开口道。

赫目成一愣：“那你为什么方才不说？”

他正欲要起身，却被衡止拦下：“那人的身上带有鬼族的器物，但本身不是鬼族人，就算他是有目的地来偷听我们说话，但我们现在去抓他，并没有能够拿得出口的理由，还会打草惊蛇。”

本是冲动着要追出去的赫目成略一思考其中厉害关系，也冷静下来。

“你这几句话里说的鬼族、鬼族的器物，以及其他的世界到底指的是什么？”赫目成现在才发现，他对于眼前两个人的认知完全都是从流言里来的，或是单凭着自己的主观臆断，而从未理性客观地去了解他们，“而且，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些东西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是你们口中说的那个别的世界？”

他一连串的“你们”还有一连串的问题，让青瞻和衡止知道，如果他们不交代清楚，那么他们之间的对话也就很难进行，而且对于双方进一步的认识并没有好处。

赫目成，很有可能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赫目王之外，能够接触到的，地位最高的人了。

他，应该是青瞻和衡止打开这个世界回去的一个关键。

不过他们的来历以及意图也并非是一段冗长的家族史，他们只需要大致地说明一下两个世界的关系，还有他们是什么人怎么到这里的，以及最终要回去的目的，就基本上把该说的都道明了。

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讲述鬼族的相关事。

“如此说来，鬼族只是一个和你们仙、神两族不同的另一个种族，你们也并不能说鬼族的人就是站在恶的那一面。”陷入沉默良久的赫目成，在捋清了这其中的原委和关系后，开口道。

衡止撩唇，眉眼都带上了点轻嘲：“你不是想知道我们怎么治好月儿的身体的吗？”

他凑近到赫目成耳边：“鬼气在她体内盘踞多年，已经基本堵塞了所有的脏器，若是我们今儿个没有来，月儿的命，就得……”

他故意拖长了音，也成功地唤起了赫目成脑海里先前看到月儿那副痛苦的模样。

如果没有他们，那月儿就得死？

赫目成猛地攥紧了拳头，关节处都被捏得发白，青筋尽数暴起。他只要一面对有关月儿的事就容易暴躁，忍着没有在两人面前发怒，而是抓着椅子扶手借了一个力，让自己的情绪能够有所宣泄。

他绝对不能接受这种结果。

“你是说，月儿的身体内充溢着鬼气？”赫目成此刻就想把那些叫什么鬼族的人全部给抓起来砍了，“你之前说，洞底有个集市叫‘鬼市’是吗？还有全中山以及整个洞里都有浓郁的鬼气是吗？这些鬼气都是哪里来的？”

这个时候，青瞻忍不住插话了：“诶，这个洞难道不是血盟会和赫目王室一起开凿的吗？为什么你连洞里有什么都不知道？中山上那么浓郁的鬼气你也没察觉出来？”

赫目成有点窘迫。

这么说起来，他这个五王子，王位的最有希望的继承人，什么都不知道，一点也不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