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孙府

“死了没？”

“回……回大少爷的话，夫人还……还有气尚在，听屋里伺候的丫鬟说，是在等老爷回来……”

“那就叫她和肚子里的小孽种去地下等吧！”

往里日自以为是风流才子的孙大少爷——孙彦华，此时如同地沟里的老鼠一般，躲在黑暗潮湿的逼仄房里，声音如同地狱爬出的厉鬼一般说着诅咒的话语。

唯一一个愿意还愿意伺候他的小斯——顺子，在听到这番恶毒言语后，吓得低头不敢吱声。

要知道，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大少爷同父异母的弟弟或者妹！

而因难产还吊着一口气的夫人，则是大少爷昔日的心头最爱！

都说世事无常，这才过了多久，这对昔日恋不但人反目成仇，而且不顾礼教世俗，不忌纲常伦理，竟然成了母子！

何其讽刺！

何其荒诞！

眼下，成为孙彦华继母的吴文雯因子大逆出而难产血崩，此时正吊着一口气等待孙老爷归家。

可是，恨透了她的孙彦华，又怎会让她如意？

终究，吴文雯带着肚子里不曾看这个世界一眼的孩子，不甘的永远闭上了眼睛。

孙家继夫人的死，犹如牛毛掉入浩瀚的大海，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不过这事说来也巧，吴文雯去世第二日夜里，她的娘家和夫家同时被一场大火吞噬，吴家一家老小全部丧命火海，孙家除了大少爷孙彦华的尸骨没有找到外，其余人全部丧命。

对此，有人猜测，形同废人的孙大少爷因无法行动，尸骨可能早就被大火烧成灰了；

也有人猜测，这场大火可能是孙家大少爷放的；

不过这种说法有人相信，有人表示质疑，只因孙彦华是个双腿具断，甚至生活都无法自理的废人。

不过有的人却对此深信不疑，坚信此事乃孙彦华买凶行恶，与他是不是废人没有关系。

这场大火和数条人命，终于引起了京城人们的注意，也成了百姓饭后茶余的热门话题。

然而，这事儿起的突然，去的迅速，孙吴两家的火到底是怎么烧起来的也没有个说法，最后官府只能给出个天干物燥，失火所致而结束。

惋惜吗？

定是有的，毕竟是活生生的人命！

可是对吴文雯这样的女子，人们却生不出同情，只道句恶有恶报！

……

董府外，一身黑色斗篷罩顶，只露出脚踝至小腿腕一节鲜红如血的裙角的女子，浑身带着莫名的怨气静静站在大门外盯着府门不动。

“咯吱……”

突然，厚重的木门从里边儿打开，一个畏畏缩缩，脸上带着忌惮神色的小斯迈出门槛，对着被黑斗篷罩住的女子就屈膝行礼。

“大……小姐……”

因为习惯原因，小斯称呼完就觉得不妥，但又不敢抬头直视女子，便低头不语。

能被董府小斯称为大小姐的，不用想也只有董欢言了！

此时的董欢言，对家人避之门外很是不满，甚至心里满含恨意，可想到她今日来的目的，只好收敛恨意站在门外等候。

没想到等来等去还是没有等到父母，再看眼前嘴笨的小斯，她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难道父亲与母亲不在府中？”

董欢言的声音带着冷意，高傲，还有一种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诡惑。

总之，眼前这个黑袍罩顶，身带怨气，眉眼魅惑，双唇血红的女子，和以前的董府大小姐判若两人，若不是长相还有几分相似，小斯都认不出来。

“回……回小姐，驸马爷不在府中，但公主殿下……”

“母亲如何说？”

小斯已经被董欢言身上的诡异气质，以及鲜红的嘴唇骇的说不出话，但他言至于此，董欢言便懂得什么意思，嘴角轻勾，冷魅一笑就截话直问，问的小斯都有些不自在。

“公主殿下说……说她的女儿已死，此生不会再有女儿，让小……您速速离去。”

小斯内心惶恐煎熬，鼓足勇气硬着头皮说完这番话，就低头弓腰退回门槛内，生怕懂欢言怒起撕了他。

不怪小斯这副反应，此时的董欢言确实怒从心起，对于生养她的父母，以及眼前这个长大的地方，她有一种毁天灭地的恨意。

但是，再次想到来意，她便生生忍住满腔恨意，眯起那双带着诡异的眼，透过大门缝儿看向府内。

随即，她冷冷一笑。

“既然母亲这般说，作为女儿，我总不能叫她为难不是！”

说着，董欢言后退两步，再一次认真打量起眼前，她从小生长大，进出无数次的大门。

那眼神儿怎么说呢，有讥笑、有轻蔑、有恨意、唯独没有后悔和怀念，这让站在门槛内的小斯不由的后背发麻，只觉得眼前的董欢言无比可怕。

“去吧！”

“回去转告她，如她所愿。”

董欢言收起脸上的冷笑，带着毫不遮掩的恨意盯着小斯这般说。

这话让小斯心惊胆寒，直冒冷汗。

“是——”

小斯低头小声回答，心里却在纠结要不要当着董欢言的面关上大门。

关吧，他有些不敢！

不关吧，又不合适！

“咯吱吱……”

最后，低着头的小斯咬着牙硬着头皮，在董欢言如芒刺背的眼神下快速关闭大门，并撒腿朝府内跑去，就像背后有恶鬼追赶一样。

再次被关在大门外的董欢言，脸上的恨意愈发明显，双眼慢慢升腾起滔天怒火。

“希望您不要后悔，我的母亲！”

盯着大门低声魅语的董欢言，鲜红如血的嘴唇渐渐上扬，直到忍不住的冷笑出声。

而后，用黑色斗篷遮裹严实面容，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从相反方向归家的董驸马，远远就看见一个身着黑衣，纤细又熟悉的背影渐行渐远，他心里忍不住怀疑，却以为看错了。

“怎会是欢儿？”

“定是看错了眼！”

董驸马在大门外下马，站在原地望着已经看不到的背影低低念叨，说着还用手背揉了揉眼。

再看向远处，除了零星几个来往行人外，哪里还有刚才的黑色身影！

一时间，董驸马心情复杂惆怅，收回视线便扣响门环，而后进了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