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帆看着通讯画面中的神都，似乎有点想要通过他的微表情来判断究竟这个家伙有几分真实在里面。

不过，白小帆和他的同伴们并不会指望一个倒戈的神箭文明氏族能够在战斗中起到多么大的作用。白夜王国已经拥有了足以横扫永恒帝国的力量，所以神都的氏族在这里只能算得上锦上添花，远不及雪中送炭。

“你们的舰队，是在即将抵达未央星域的那个大舰队中吗？”白小帆问道。

神都点头承认道：“是的，我们整个氏族的所有飞船，已经连接成了大规模战场使用的巡天战舰，总计有六艘舰艇，按照你们的划分方法，大概应该算是战列舰的级别。”

白小帆清楚，神箭文明的“合体战舰”也称为巡天战舰，往往能够发挥出近似别的文明大型主力舰的战力，所以每当战役发生的时候，神箭文明的敌人往往要面临一大群战列舰层次的主力战舰。而且在需要的时候，神箭文明的舰队还可以快速分解，去执行别的任务，比如侦查、破交等。

“告诉我，这次四大神仆文明的舰队规模和具体的情况。”

神都也不敢怠慢，很快地将他们舰队的情况告知了白小帆。

显然这次永恒帝国是动了真格的，非常罕见地集结了四个文明的大部分战力，组成了一支超过三百艘战舰的惊人力量。其中元僧文明派出的舰队最多，占到了总体的一半。

白小帆一方面也在思考着，为什么在不朽一族被灭后，永恒帝国反而更疯狂地来对抗白夜王国。

“看上去，他们是真的想要跑路了，也许可能冒着牺牲许多人的风险，也要送走一部分人，渠道宇宙中的其他地方，让我们追杀不及。兴许他们觉得，在某个节点上，我就会放弃追杀永恒一族，让他们好生生地在其他河系中生活，最终他们能够发展出战胜白夜王国的力量，再完成一场盛大的复仇，将我彻底消灭。”白小帆咂摸咂摸嘴，觉得恐怕应该如此了。

四大文明的这次集结根本不是为了打赢，而是为了牵绊住白夜王国，给他们的主子永恒一族留出足够的逃离时间。

神都应该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开始考虑出路了。

白小帆又问：“你们身为神仆，就这样背叛你们的主子，真的好吗？”

神都毫无心理压力地表示：“国王陛下，你知道，他们来自上一纪元，在我们的世界培养其他文明的动机很单纯，就是为了让他们在本纪元复生。但这样的主人，是非常差劲的事情。勃莱文明并不是他们唯一毁灭掉的文明，还有太多的文明可能没有衍生出什么有用元素，就已经被他们彻底泯灭了。我们的银河系，原本可以有另一条路，而因为他们的干涉，现在成为了这个样子。”

白小帆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永恒一族却是在塑造历史方面产生了很大的作用。灵长人的时代是他们缔造的，是他们选中了灵长人作为主要的实验对象，才会有灵长人在银河系中的大发展，并占据主要种族的地位。

不过白小帆也清楚，神都的各种辩驳，主要是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

“永恒一族可以随随便便地消灭勃莱，你们怎么保证在你们倒戈的时候，不会有类似的事情？”

神都说道：“实际上，他们一定会打个响指，将我们彻底抹除，这也是我们要避免发生的事情。”

神都面容肃穆地继续讲道：“凡是神仆，一定在自己的基因之中，存在一些片段，这些片段……是永恒一族调和成的。很多种族最开始都有这种东西，但是最后随着进化，这些无用片段最终也就被消化和随着迭代而消失了。但是我们神仆文明不会，永恒一族一直有目的性地确保我们的基因库中，始终有这些片段，哪怕我们对自己的基因了如指掌，我们仍旧不知道哪些是他们留下的后门，因为这些片段可能是有自己意义的。”

白小帆听着也觉得非常神奇，生物体的基因本就是复杂的东西，在神仆文明的基因中，居然还留存着这种隐患。

“因为这些基因片段的存在，所以只要永恒一族打一个响指，啪的一声，我们的基因就会崩溃了，我们就会死，当年勃莱文明就是这样被毁灭的。而我们神箭文明，就是给勃莱收尸的人。”

白小帆不由心中震惊，某些角度来看，他也有一半的勃莱基因，不过这种威胁对他而言是不存在的。因为勃莱人不可能跟地球人有后代，有生殖隔离。但自己还是生下来了，说明白逝夫肯定搞了一些幺蛾子。再者勃莱人都死了，却活了一个白逝夫，白逝夫的基因肯定还是有一些特异的。

当然最关键的一点还是，白小帆现在根本就不存在一个原本的人类肉体了，他的真正本体已经是旧掌机了，现在他走来走去的这具皮囊，无非就是角色卡带，他也可以将自己投入到无数的角色卡带中去。反正只要本体还在，他可以无限地扔掉角色化身，重新出现。

不过，白小帆也立即想到了能够让神仆文明解决目前困境的办法。

“你是想，让我把你们变成深空旅人？”

永恒一族肯定是了解一些深空旅人的事情的。

神都点头：“没错，确实如此，我们就此放弃我们的身体，只有灵魂和意识体生存下来，换一具身体，继续延续我们的氏族、我们的文明。”

“你们倒是果决啊。”白小帆评价道。他旋即也明白了，神箭文明大概是最对身体没有什么牵挂的种族了，他们自己的身体都在不断地做着机械改造，今天替换一个人工机械的心脏，明天锯掉胳膊换上一个机器手什么的。

无法判断这是不是神箭文明本身就希望脱离神仆文明而做的努力，但是换个身体对于他们来说，几乎就是小儿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