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工地。

按理来说，这不会是一个活泼的时间段；

一天的劳作即将开始。

以往常的日子来看，工人们要先在这里吃了早饭，然后就开始在工头的指挥下干活；

但今天，吃完早饭后，工头没像往日一样、喝骂着那些懒蛋赶紧动身；

他们叫工人们集中在一块空地上、排成队列——这是训话时候的架势。

“你们，看好了这几个家伙！”大工头呼喝着，指向站在众人面前的、几个低头认错的劳工：“咱们要干的活这么多，他们几个却敢迟到！”

一般来讲，迟到的惩罚就是没有早饭吃；对于一般的劳工们而言，这可是亏大了。

“按照惯例，他们得不到早饭！而且！”工头举起一直手拿着的黑漆盒，“贵族老爷下令，要在迟到者的脸上涂上黑漆以明耻！”

这……这算什么惩罚？工人们开始议论起来，涂一道漆有什么可怕的？

“三天之内，谁胆敢把这条漆涂抹下去……就打十大板！”工头努力让自己的语调更加严肃一些；

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这惩罚实在是有点儿怪，必须得控制点情绪才能让自己不笑出来。

那就不抹下去呗——工人们这么想着；就当干活的时候脸上抹了一条泥，有什么难的？

算了，贵族老爷怎么想的，哪是自己这样的人能推测到的？工头一边在那些人的脸上涂漆，一边想着——但，毫无疑问，这场大会没起到半点儿警示的作用，反倒是让工人们推迟了一会儿上工。

穿着便装的艾雷在工地外点了点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标记出来了就好，那些人还想喝就随便他们去喝。

让他有点惊讶的是，那些喝得烂醉如泥的劳工们居然还真能在早上爬起来；虽然迟到了却也没太久。

呼，确认过效果之后就可以换个地方了。艾雷大致估计了一下这个工地迟到的人数，随即前往下一个工地——芙兰这会儿在马车上，这项工作对她而言有些疲累。

……

当然，艾雷没有把所有的工地都逛一遍；在巡视了几个工地、取得了一定的数据之后，艾雷就回到了城堡；芙兰当然也没闲着，她用随身携带的小型魔法瓶储存了数个魔法。

“大概有多少人？”芙兰将魔法瓶收起，给艾雷让出位置；

“一共去了五个大小不一的工地；我问了工头，醉汉的数量分别是五、九、零、十二、三。”艾雷说道，“居然几乎每个工地都有……这可跟伯爵所说的不一样啊；他告诉咱们，以前很少有工人迟到。”

“唔……这座镇子里面大概有三十个施工的区域，这么算来的话……已经有将近两百个人被那酒给笼络了。”芙兰思考着，“和伯爵给的数量有偏差，那也就是说应该从昨天开始、卖酒的人就开始组织酒宴了……接下来被拉拢的人应该会更多。”

北境要这些劳工干什么？他们只会体力活啊……难不成，真的是让他们去做什么工程？

还得继续调查才行啊。艾雷这么想着，示意车夫开动——目标是猎户港；

“大人，需要在下去告诉那些工头加重处罚吗？”十夫长看两人的马车准备出发，急忙上前问道——他也疑惑得很，明明效果不怎么样，为啥艾雷还挺满意的？

“不，就这样。现在正是需要劳力的时候，过度的处罚反而会降低重建的效率。”艾雷故作高深地透过窗户回答道，“你要告诉那些工头，不得对那些迟到的人上私刑……明白了吗？”

“是……”十夫长面色复杂地看着马车远去，果然贵族的想法就是这么难以理解吗？

到猎户港自然是为了进行下一步的观察。

劳工的人数调查完了，下一步应该探查的就是有多少人来卖酒了。

选择的依旧是昨天的茶亭——这里视角是最好的。

“哟，两位又来了啊？”店小二笑呵呵地迎了上来，“看来两位不是为了渡河来的啊~”

昨天这家伙就一直在旁边看着。要是让他注意到来意，再被那些卖酒的人问出来就露馅了——不过，艾雷早已准备好了答复。

“实不相瞒，这猎户港景色甚佳；我与妻子来此，就是为了欣赏风景放松心情。”艾雷故作轻松地答道，“这里的风，这里的河水，我简直想要拿笔画下来！”

有钱人的想法真怪。小二干笑着放下来两碗凉茶伺候其他客人去了。

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真难。艾雷叹了口气，幸亏别人只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不然问题更多……

艾雷和芙兰在猎户港观察了一上午；别说，卖酒的人还真不少，几乎每艘船上都有；一上午过去，两人一共看见了十二个——芙兰给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安了一个魔法球，其中还包括昨天遇见的那位；

完成这一工作后，两人再次回到猎户城、昨天观察酒宴的那座废墟之中，开始监视那些卖酒人的动向——和昨天一样，卖酒人都找了个废墟躲了起来、等到工人们即将下工的时候再开始行动；

这段时间里面两人也没闲着；艾雷拿出了一份猎户镇地图，和芙兰一起判断那些人所处的位置——从整体上来看、卖酒人在镇中心外侧呈环状分布，这正是有组织有规划行动的体现。

标过地点之后，两人开始讨论这些人可能的目标；

即使拉拢了这些劳工，他们所能够做到的事情也是相当有限的。

首先，这些人只是普通的、没经过劳动以外训练的工人；如果真让他们去打架的话，估计十分之一的士兵就足以将其驱散；

而真要让他们做什么工程的话，这些工人也无法离开莱因领——猎户港也好，其他港口也好，负责人脑子都很正常——这么多壮汉跑到对面去干什么？

也就是说，这些人真能够做到的事情，就是在莱因领这边，进行一定的体力劳动。

假设，那些卖酒的人背后的主使正是来自刃锋城，那么……从他们的角度上来看，做什么事情会有战略上或是战术上的意义？他们最为迫切需要的东西是什么？

商谈过后，两人觉得一种情况的可能性是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