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家的人来过后，舒茗嫣一直未出府。

这日正和舒云霏一起侍弄着姨母送过来的几盆菊花，宛月进来道，“谢三小姐过来了。”

“思凌来了？快请进来。”

似月夏羽立即去准备待客的茶点小食。

待谢思凌进了院子后，舒茗嫣笑道，“今儿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可是又有了什么做营生的新点子？”

“哪是什么风啊，你们听说了吗？信远伯府出了人命了。”

“可是与史佳那事儿有关？那人是信远伯府什么人？”

舒茗嫣想着应当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然也不至于就闹出了人命。

“是史佳的教书先生，也不知道史夫人是怎么想的，史佳也是待嫁的年岁了，偏偏就请了一个年轻的举子，日日朝夕相对，这男未婚女未嫁的，日久生情是早晚的事情。”

这事儿说来也着实奇怪，不说是有适嫁的姑娘了，即便只是年岁尚小，譬如舒家，家中请的也基本都是眉发皆白的老学究了，哪会不顾家里女子的名声请来一个年龄相仿的？

谢思凌又道，“那举子还是被史家二老爷活活打死的，信远伯府以史二姑娘身子娇弱需要养病为由被送到了庄子上，史二夫人还和信远伯夫人大吵了一架，听说那举子和信远伯夫人院中的丫鬟还沾亲带故呢！”

这信远伯府的后院儿，水也深着呢。

“来喝口茶吧，尝尝这晨露泡的三月色，左右这是旁人的事儿，若是传到了史二夫人的耳朵里可就麻烦了。”

谢思凌点头，“自然是这个理儿，过些日子就是重阳节了，我想着邀你和云霏去九龙山登山赏菊呢，说是九龙山所有的菊花都是当年先帝为太后娘娘亲手栽种的，我倒是想去见识一番。”

舒云霏笑道，“我就不去了，重阳节那日祖母要去苏太夫人府上和白老夫人她们叙旧，雯表姐和大姐姐三姐姐她们也都要出去赏花，祖母身边需要一个人伺候。”

“如此，怕是苏姐姐也不会去了，正好云霏你未曾见过白家姐姐，说不得那日白霜姐姐也会陪着白老夫人过去，你也借此机会了解几分，往后这都要一起相处了。”

舒云霏做事细致，舒老夫人也渐渐习惯了由舒云霏服侍着，倒是不像往日那般打骂由心了。宋氏看在眼里，也不好再去为难舒云霏什么。

刚送走了谢思凌，似月匆匆进来，说道，“小姐，四小姐，快去荣寿堂看看吧，老夫人和大夫人吵起来了！”

“祖母和大伯母吵起来了？可知晓是什么缘由？”

“好像是和宋家玉灵小姐有关。”

宋玉灵？难不成大伯母又想着大哥哥和宋玉灵的事？

“走吧，去荣寿堂看看祖母。”

荣寿堂。

舒老夫人怒目看着跪在下堂的宋氏，“我原想着之前和你讲的那些个道理你都听进去了，却不想你依旧如此糊涂！你若还想自己是瑾哥儿的母亲，现在就将你那个宝贝大侄女送回宋家！否则，休怪我在府中众人面前下了你的颜面！”

“儿媳自知身份低微，比不得二弟妹，宋家也不如陆家那般高门显贵，甚至不如三弟妹的母家，婆母不满儿媳，儿媳也不敢有怨言。可儿媳嫁进府里这么多年，勤俭持家，生儿育女，任劳任怨，即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婆母何至于眼里容不下宋家，牵连了灵儿和珂儿两个孩子？”

怕是宋氏心中多年的积怨，在二房回京后以及宋家姐妹受到的不公待遇的堆积下霎时涌了出来。

“你！”舒老夫人又是一套茶具摔了下去。

“是，你身份低微，但我可曾因为这个让德儿休了你？毕竟我们舒家也曾经低微过，这本不是你的错。我也知晓德儿宠爱娇柔阁那位你也受了不少委屈，所以平日里你管家之时可以打压庶房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陆氏是出身显贵，我也确实曾有意让她接管府中中馈，可她不肯驳了你的面子。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我还不是为了舒家？”

若说宠爱妾室，大儿子总没有小儿子那般直白，可人家陆氏是怎么做的？各房里该有的待遇可曾短了去？她也是自那个时候过来的，这个世上，哪个男人不纳妾，又有哪个正室嫡妻不受些委屈？

在其位谋其政，这个道理，放在后宅也一样。

“可你呢？是非不分，好赖不知。你是瑾哥儿的生母，你怎么就不为瑾哥儿多想想？前脚白家的事情才刚刚定下来，后脚你的娘家侄女儿就来了府上，你让白家的人怎么想？我并非是看不起你娘家，而是你兄长侄子什么德行，你身为宋家女理当要比我清楚许多，这么多年，是我们舒家没有提携吗？但凡你的娘家哥哥自己争点气，也不会偏安在那小小的浽水县，可人家就愿意在那里当个土皇帝，即便是我们舒家再能帮衬也是徒劳无功！”

舒老夫人也是被气急了，这个宋氏，非要她掰扯清楚这里面的细枝末节才能明白其中的利害。

自己的哥哥侄子什么德行，宋氏自然一清二楚，不若也不会想着让宋玉灵嫁给舒辰瑾了。就是想着不能断了这一层关系，好让日后瑾儿也帮衬着她的娘家。

可自己人不争气是一回事儿，但这样如此不留情面的被戳穿又是另外一回事儿。宋氏当即也反驳道，“是，婆母说的都有道理。可这和灵姐儿又有何干系？不过是珂儿近些日子偶有心悸，让灵儿过来陪几天罢了，怎的就不能向白家交待了？”

白家又怎样？难不成自己府里住个人还要请示他白家吗？

舒老夫人瞬间不想再白废唇舌。

“好，是我老婆子多管闲事了，可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这后院儿因为你娘家侄女儿的事情起了风波，休怪我不顾亲家体面。我也乏了，你退下吧，重阳之前就不要过来请安了，至于你的侄女儿，最好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