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茗嫣木然地在舒云霏的搀扶下进了内殿，直到林医正把脉完毕，回禀道，“启禀圣上，丽才人是服用了蛇胆，蛇胆性寒凉，这才惊动了胎气，微臣这就为丽才人施针，保母子平安。”

君元庭暴怒的声音几欲穿破房顶，“丽才人怎会用了蛇胆？查！给朕查，看看是谁胆大包天要谋害皇嗣！”

舒云霏低声劝慰舒茗嫣，“二姐姐，林医正说芊芊没事，你不要太担心了。”

舒茗嫣眼眸掠过方才跟着进来的各宫娘娘，每人脸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关心，看不出丝毫破绽。

是谁，到底是谁，要害芊芊？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后，林医正满头大汗地禀报君元庭，“回圣上，丽才人已脱离危险，但后期仍需要静养月余。”

听到林医正的话，舒茗嫣提起的心才落回肚子。

不着痕迹地扫过在座的众人，舒茗嫣手指紧握，若是知道了是谁害的芊芊，她定不会轻易放过。

外边儿的大殿上还一团乱，君元庭听到杨芊芊暂时无事后又带着后妃们匆匆去了大殿。

舒茗嫣和舒云霏也是留了下来守着杨芊芊。

“云霏，待会儿你同母亲大伯母她们一同回去吧，这事情，肯定会传到宫外的，你要尽快找到柳公子，告诉他芊芊平安无事，让他莫要冲动做了傻事。”

舒云霏扶着舒茗嫣的肩膀，“二姐姐放心，云霏定会将话传到。”

舒茗嫣这一守就是一整夜，期间夜萧想替换了自家小姐，可被舒茗嫣拒绝了去。

看着睡梦中依然眉头紧锁的杨芊芊，舒茗嫣一阵心疼。

有一点淑妃说的没错，若不是杨皇后为了一己私欲，芊芊怎么落得今天这般境地？

她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些苦楚？

天光微亮时，杨芊芊方才睁开了眼。

感觉到动静的舒茗嫣忙醒过神来，看着一脸茫然的杨芊芊惊喜道，“芊芊你醒了？还没有有哪里不舒服？”

红羽立即上前帮着舒茗嫣扶起人，又垫了两个枕头在杨芊芊的身后。

“我这是在哪儿？”

舒茗嫣好容易才忍住眼中的湿意，握紧杨芊芊的双手道，“这是在福宁殿，昨日太后娘娘寿宴你误食了蛇胆，见红了，幸得杜医手来的及时，保住了你和腹中孩子的性命。芊芊，你还记得当时为你布菜的那个宫婢长什么模样吗？”

杨芊芊头痛地抓了抓脑袋，“茗嫣，我什么也记不起来。”

舒茗嫣忙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没事，我在，我陪着你。”

等君元庭顺藤摸瓜再查下去的时候，也只得到了两具死于非命的尸体，线索中断，对方早就安排了灭口。

君元庭的愤怒在这个时候被推到了定点，不是因为杨芊芊，而是，在他的地盘上如此猖狂，触犯了帝王的尊严！

舒茗嫣暗忖，这是个机会。

等君元庭第二日处理完朝事到东鸣宫探望杨芊芊的时候，杨芊芊“恰巧”歇息了。

就在君元庭离开之际，舒茗嫣屏退了东鸣宫的宫婢内侍等，“圣上留步，明越有事向圣上禀报。”

君元庭对舒茗嫣一向和善，坐下抿了口茶道，“明越有什么事，但说无妨，朕自会为你做主。”

舒茗嫣从怀中取出那一撮香粉，双手递过去道，“宫里有人蓄意谋害圣上和太后娘娘，此物便是证据。”

君元庭拧眉，“这是怎么回事儿？”

“上次明越在御书房偏殿歇脚时，曾失手打断过一截香，明越对香也颇为感兴趣，再加之总觉得那香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又想着左右这半截也废了，就收了起来想着也能不能调出来这样的香……可不成想，自带了这磨碎的香粉后，明越总是头晕恶心，精神恍惚，唐太医两次去府上请平安脉，也查不出个所以然，只当以为是旧伤的缘故……可明越吃了唐太医新开的药，却并未好转，反而夜里噩梦连连。

明越饮食一向简单，茶水、身边的物件儿、穿的衣物都查过了之后依旧毫无进展……不知怎么的，明越就突然想起那被明越日日佩戴不离身的香粉，特地去找了京都的回春堂的医手，却是没什么异常，可明越却总觉得不对劲，这才去了紫阳观，想着鸠摩大师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请求他帮忙查看，却不想，鸠摩大师说那香粉里面掺杂了曼陀罗的花粉，若长久吸入腹中，必然殒命！

明越不敢耽搁，本想昨日进宫就禀报圣上的，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后面又发生了丽才人的人，是以现在才道出实情，还望圣上恕罪！”

没有人注意到舒茗嫣方才说出曼陀罗的时候，君元庭瞳孔微缩，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一样。

“曼陀罗？曼陀罗……难道是他？”声音压的很低，舒茗嫣听得不甚真切。

“既然这香有问题，为何太医院的人会闻不出？”

舒茗嫣从容不迫，“鸠摩大师说，这花本产自天竺，中土很少出现，是以未见过之人只觉得香味悠远，察觉不到其他。圣上若是不信，可亲自召鸠摩大师前来解惑。”

君元庭闻言摆摆手，“不必，朕信你。朕只是没想到，宫里竟有如此心思歹毒之人，若不是你凑巧发现，朕哪日怕是驾鹤归西了犹被蒙在鼓中。”

舒茗嫣立即跪下道，“臣女方才说，这香初闻时，臣女觉得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后来才慢慢忆起，每每进宫去慈寿宫磕头时……”

舒茗嫣话未说完，就被君元庭打断，“明越，你的意思是，母后的病情蹊跷，都是这污秽东西所致？”

舒茗嫣反问道，“那圣上如何解释之前太后娘娘虽偶尔有个头疼脑热，可精神总归是好的，可如今，太后娘娘……”

实情怎样，昨日寿宴大家都看的分明，就算是病来如山倒，那也不是这种倒法啊。

君元庭一顿，是啊，母后这病着实来的蹊跷，往日他只当是人老了，病痛伴身是自然而然之事，却没想到是有人蓄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