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岁晚可以在行为上做得很理智，很决绝，但情感上的难受，有时候是不由人控制的。

入夜时分，陆东爵走进房间，只见窗户边坐着一个身影，手里拿着半杯红酒。

暮色笼罩下，这个身影显得更加落寞。

“你相信魔怔吗？”云岁晚忽然发出声音。

陆东爵走上前，爱怜地抓了抓她的脑袋，“相信。”

云岁晚接着说：“李肖云对云挽清，就是魔怔吧。”

否则，怎么解释李肖云的不分黑白，没有对错，永远站在云挽清那一边？

陆东爵想了想：“从小到大，云挽清的要求一定很多。尤其是你回到云家后，她感觉到自己的地位有了威胁，她没有更智慧的办法，只能不断向李肖云索取，得不到就闹腾甚至自残。”

“时间长了，李肖云就会产生一种错觉，云挽清离不开她。如果自己不理她，就会发生非常严重的后果。”

“被需要的感觉，有时候也会陷进去难以自拔。”

云岁晚觉得他说得对。

从小到大，云挽清就是很会闹腾。

相比之下，她安静得多，有时候甚至会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以为这样是乖，是孝顺，妈妈总有一天会看到自己这些优点，会对自己好点。

其实时间长了，在李肖云这里，她的乖顺就变成理所应当。

道理虽懂，但难逃苦闷，她仰头一口气将杯子里的酒喝完。

陆东爵拿下她手里的酒杯，“差不多了，不必为了她伤害自己的身体，那才是最糟糕的。”

云岁晚用脸颊贴住他，神色黯然：“什么时候，李肖云才会发现，自己做的这一切根本不值得呢？”

这个问题，陆东爵没法回答。

“早点睡吧，睡一觉起来就好了。”他将云岁晚抱起，往卧房走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她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云父焦急的声音：“晚晚，你.妈带着云挽清要坐船跑，南郊的码头。”

云岁晚正要起来，陆东爵伸出大掌将她摁住：“你接着睡，我去处理。”

“我派大文盯着她们的，大文应该已经往码头赶了。”云岁晚急忙说道。

陆东爵一边穿上外衣，一边点头：“我会和大文联系。”

看着他往门外走，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叫了一声：“陆东爵……”

陆东爵转头，看清了她眼里的矛盾挣扎。

他明白的，点点头：“顾家和慕容家暂时不会知道消息，我先把她们带回来。”

云岁晚松了一口气。

但她也不再有睡意，坐在床上等到天亮。

当花园里响起发动机的声音，她立即冲了出去。

陆东爵和大文下车朝别墅走来，带着浑身的疲惫，和些许懊恼。

云岁晚疑惑地停下脚步，“她们走了……？”她有点不敢相信。

陆东爵摇头：“我们赶到的时候，她们刚上船，云挽清为了跑，一脚将李肖云踹下船，引开了我们的注意力。”

大文也抿紧了嘴唇：“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那么冷的水啊……在她心里，李肖云根本不是妈妈、亲人，不过是工具而已。”

对这个结果，云岁晚虽然可惜，但也没觉得意外。

云挽清就是这种人。

“我们已经把李肖云送到医院了。”大文报告。

云岁晚点头，“好好看着她，想要找到云挽清，问她是最快的。”

云岁晚和陆东爵商量了一下，决定把云挽清坐船逃离的消息告诉顾家和慕容家。

至于云挽清下场如何，那都是她应得的。

这天，霍北辰忽然给云岁晚打了一个电话，提出想要去看望顾繁烟，希望云岁晚和他一起去。

否则，他一个大男人，显得有点不合礼数。

云岁晚毫不客气的嗤笑一声，“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霍总还是个讲礼数的人。”

他对盛南音，或者对孙笑薇，可都没礼数可言。

“顾小姐不一样。”霍北辰淡声回答。

“霍总没别的心思吧，”云岁晚脑中警铃大作，“顾家的实力可是有目共睹的。”

霍北辰想借着婚姻往前大跨步的心思，也是有目共睹的。

霍北辰轻笑一声：“我要是有想法，根本没有慕容墨的事。”

云岁晚无语，感觉他谜之自信。

没想到，见面之后，霍北辰竟然很大方地讲述了他和顾繁烟的渊源。

云岁晚愣了，没想到，顾繁烟还有这样一段伤心的过往。

她只身前去国外留学，其实是想保住那个孩子吧。

当她意外失去那个孩子，她一定非常痛苦。

而她还要独自承受这份痛苦。

“你不必这样，”霍北辰瞧见云岁晚眼底泛起的泪光了，“当时顾小姐身边有我，我也请了人照顾她。”

“但她当时最想见到的人，应该是林知白。”云岁晚说道。

霍北辰点头，“也许是的。但当时她什么都不肯说，如果她说出林知白的名字，我也会想办法通知林知白的。”

云岁晚苦涩一笑：“她当时不说，是因为她已经在心里和林知白诀别了。”

林知白或许到现在还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把顾繁烟弄丢了。

霍北辰皱了皱眉：“我不明白你们女人心里在想什么。痛苦是他造成的，为什么不跟他讨要回来，反而要离他远远的，那不等于放过他了吗？”

云岁晚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对女人来说，把你当成陌生人，才是最大的惩罚。”

霍北辰很认真的想了想：“顾小姐用这个办法倒合适，因为她很迷人……一般女人不行，没那个条件，她以为自己在惩罚男人，其实男人早就把她丢到角落里，甚至连姓名都忘记了。”

云岁晚：……

“渣男。”她骂了一句。

霍北辰：……

“我明白了，”云岁晚继续说道：“刚才你在电话里说，当初你要是有心思，就没慕容墨什么事了，应该是你自信心太爆棚了。”

“你倒想给繁烟姐当男朋友，但她也得能看上你。”

“告诉你吧，繁烟姐是不喜欢渣男的，你看看林知白的下场就知道了。”

霍北辰：……

怎么随便聊几句，他就变成渣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