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只要那把本命晚停一步，这场比试就结束了。

如此关键的时刻，胡岩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却见胡岩竟然闭上了眸子。

比试台上仿佛陷入了静止。

“这……”

“他们应该是进入了幻境。”

幻境之中。

胡岩尚且有些懵懂，他分明记得他方才在和顾月深比试，可是他现在怎么会在家中。

这里，莫非是幻境？

“阿岩，赶紧过来吃饭啊，阿月刚刚都惦记了你半天了。”胡大娘过来拉住胡岩，将他拉到了饭桌上。

“阿岩，筷子。”顾月深将筷子递给胡岩。

她压下心中的异色，顾月深将“幻灵”符阵用在了自己身上，进入幻境，再通过幻境中的人物引导，强行将胡岩拉入了幻境之中，将战场拉到了幻境之中，也把这场比试从劣势转到了优势。

可顾月深这么做，是在赌，她对“幻灵”符阵根本算不上熟练，幻境的控制也做不到真正的随心所欲，强行将胡岩拉入幻灵符阵，但同时，也让胡岩发现自己身处于幻境之中。

更惊险地是，她虽是幻境的缔造者，可现在，她同样是这个幻境中的迷途者。

要想打败胡岩，顾月深不仅要控制好幻境，甚至还要保持清醒。

胡岩接过筷子：“阿月，我们什么时候回须以宗？”

“嗯？”顾月深不解，“我们不是刚回来吗？”

“是啊，阿岩，你是不喜欢在家待着吗？”胡大娘坐在胡岩身边，虽然很平静，但那丝受伤仍旧藏在那双染上了岁月的瞳孔中。

“娘，不是这样，只是快要到试书比试了，我有要做的事去做。”胡岩下意识地出口，可当他说完这几句话，他却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他为什么要解释，这里原本就是幻境，如果他将这里的事情当真，他只会慢慢地陷入幻境之中，连原本这里是幻境的事实都有可能会被遗忘。

胡岩抬头，他看见坐在他对面的顾月深低着头，唇角却牵起很轻的弧度。

她在笑！

胡岩蹙了一下眉，很快又平复下自己的心情。

“阿岩，你想好要去哪里历练了吗？”

“没有。”

“你还不想好，”顾月深拧眉，“唐雷没有那么好对付。”

“我知道，我有打算。”

“我前几天和胥师姐去逛街，胥师姐挺担心你，阿岩，你这次真的真是太冲动了，就算你想护着胥师姐……”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胥师姐……是谁？”

“胥师姐，名叫胥秋秋，是浦云峰弟子，也是阿岩的大师姐，更重要的是，阿岩……”

“阿月！”

胡岩又是一愣，然后他拉着顾月深出了屋子。

“这件事大娘迟早都是会知道的，阿岩你又何必瞒着大娘？”

“阿月，别装了。”胡岩丝毫不为顾月深嬉笑的模样而动。

“阿岩，你在说什么？”顾月深一副不懂的模样。

“别装了！”胡岩又斥一声，手中本命瞬出，只刺向顾月深的心脏。

顾月深抓住胡岩的本命：“阿岩，你疯了！”剑身划破顾月深手上的肌肤，血液顺着胡岩的本命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

“阿月，正是因为我现在很清醒，所以我才必须这么做！”在这里拖的越久，他可能会真的陷入幻境之中。

“阿岩，你在怀疑什么？”顾月深试探着问道，“你是在怀疑我不是我？还是这是谁设下的幻境？”

看见胡岩的目光微动，顾月深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拉着胡岩的本命，戳向自己的心脏，狠狠地……

胡岩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阿月！”心慌蔓延了整个心中。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理智，也终于意识到这里的世界根本没有一点崩塌的迹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胡岩抱着躺下的顾月深，胸口处蔓延出血液沾染到了胡岩的身上，将胡岩身上的白衣染成了惊人心慌的红色。

“阿月，阿月，你没事吧……阿月，你撑住……我现在带你去找医师……阿月……”

“啪”一声，就见胡大娘呆呆地站在门边，手空空地悬在空中，显然之前她的手上曾捧着东西。

地上洒了一地的饭菜，混着打碎的碗碎片。

“阿月……”胡大娘哆哆嗦嗦地跑上来，想要碰顾月深，但她又不敢碰，生怕把顾月深碰坏了。

胡岩将顾月深打横抱起，向远方冲去。

现在的胡岩，失去了平时的稳重，甚至连一开始的坚信都忘了。

如果是冷静的胡岩，他应该能想到，就算他怀疑，顾月深也绝不可能会选择这种类似自杀的方式证实自己的清白。

这个逻辑，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阿岩……”声音极轻，但胡岩听见了，甚至身体僵硬，脚步也慢慢地停了下来。

他的心脏处，感受到了匕首的锋利。

“你输了啊……”

——

“这都已经快一个小时了，他们到底怎么样了？”胥秋秋担心地问道。

“顾师妹！”

平静了这么长时间，旁边的观众甚至都已经不耐烦了。

这个时候，却见顾月深整个人倒在了地上，与此同时，胡岩睁开了眼睛。

胡岩睁眼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顾月深身边：“阿月！阿月！”

他打横将顾月深抱起，跳下比武台，和幻境中如出一辙。

只是这次，不会有顾月深锋利的匕首抵在胡岩的心口。

“阿月，你一定不能有事……”

他曾立下誓言，要一辈子护娘和阿月平安，可如今，他却是亲手将顾月深伤成了这个样子。

那么安静，那么安静地躺在他的怀中，连气息都那么虚弱，虚弱到他几乎感觉不到……

“可是阿岩，这场比试还是你赢……”幻境之中，顾月深的声音很轻，甚至带着喘息，“我赢的代价，我付不起……

阿岩，只要你稍微坚持一刻，不那么担心我，我就会支撑不住这个幻境，就像现在这样……”

随着顾月深的话落，幻境之中出现了无数个窟窿，这里，已经在慢慢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