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字！好对子！”

“真没想到，顾大小姐竟还是个文采卓绝的才女啊。”

“嗨，你才知道啊？这京都上下谁不知道顾大小姐雅名远播，不只是第一美人，还是个有着真才实学的才女。”

“流言只能信三分，谁知道是不是掺了水分，不过我今日啊，算是大开眼界了，这哪里是掺了水分，分明就是名不虚传呐。”

“你们还记得不，刚才顾大小姐说她一身所学皆由状元郎所授，妹妹都这么厉害，那教导妹妹的哥哥……”

顾未音立在那，听着周遭的议论，心神微定。

原本她并不想出这个风头，只是那孙卯欺人太甚，所言所指就差指着长兄的鼻子说他之所以中状元是因为出身。

这样的指摘对于读书人来说是极大的侮辱，甚至将长兄多年的努力一朝否决掉。

不止如此，倘若今日之事传扬出去，对大哥的名声影响极大。

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既然对方一而再挑衅，那她自然不会再客气。

当然，若是大哥亲自上，颇有较真之嫌，可她若是出面，那结果便不一样了。

她一身所学皆系大哥所授，就算她最后输了，也只是她学艺不精，顶多就是一句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长兄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更何况，她有自信不会输。

当然，她胜了！

她胜利的同时也证明了长兄的实力，毕竟，她是他教出来的不是吗。

正如方才那人所言，连妹妹都这么厉害了，那教导妹妹的哥哥，其能力自然是不言而喻。

至于她究竟是不是长兄所教，他们这些人又怎会知道。

望着脸色憋得通红的孙卯等人，顾未音施施然的弯了弯腰，“小女班门弄斧，望几位公子莫要介意。”

“学不如人，我们认输！”

结果已定，还有什么好说的，当即扔下这句话，孙卯带着人便要走。

“等等！”

“你还有何事？”几人面带不善的瞪着突然叫住他们的顾未音。

何事？

顾未音隐在面纱下的唇角微微上扬，眉目间一片和善，可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容置喙的冷然：“道歉！”

“什么？”

顾未音耐心十足的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跟我大哥道歉！”

“凭什么！”其中一人率先按耐不住的恼怒道。

“凭什么？这话有意思了。”顾未音冷冷一笑，突然话锋一转，只听她淡淡道：“我方才丢了一锭银子，我怀疑是你们偷了，把银子还回来！”

“谁偷你银子了，你休要血口喷人！”

“就是，我们方才连靠近你都不曾，且这么多人在场，我们又何时偷了你的银子？”

“对，你污蔑我们！”

孙卯一行人叫嚷开来，各个神情憋屈难堪，仿佛正在遭受极大的屈辱。

顾未音点了点头，轻笑一声：“污蔑？说起污蔑，谁又及得上诸位分毫？”

“你……”

几人一怔，好似了悟到了什么，纷纷沉默下来。

见状，顾未音眼眸平静的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将心比心，我污蔑诸位是偷儿，你们便觉得受到了屈辱，十分恼怒。那敢问，你们方才污蔑我兄长之时，可曾想过他的感受？”

“人人一张嘴，上下嘴皮子一掀，说话完全不顾及他人感受，只图自己痛快，现在换我让你们领受，个中滋味你们可曾体会到了？”

“我让你们道歉难道不应该吗？！”

随着顾未音掷地有声的一席话落下，整个二楼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各人的脸色皆不同，心思各异。

良久。

“沉修兄，抱歉。”最先道歉的是孙卯，他的眼睛直视顾沉修，没有任何的不情不愿，反而一双眼睛十分的亮堂。

一扫先前的敌意，道完歉，孙卯忽然看向顾未音，抱手深深的行了一礼，“顾大小姐，失敬了。”

顾未音微微侧过身避开，随之回了半礼，倒也不曾过度为难。

杀鸡儆猴未到那一步，现下尺度刚刚好，过犹不及的道理她比谁都深有体会。

整件事的发起人孙卯都表态了，同他一起的还能怎么办，个个如同霜打了的茄子，闷声道歉。

雄赳赳气昂昂的来，蔫嗒嗒垂头丧气的走。

一场闹剧就此落下帷幕。

没了热闹可看，围观的茶客很快各自散去。

顾沉修目光温和的看着对面的顾未音，“你方才的比喻，很好。”

“大哥不怪我不饶人就好。”顾未音嫣然而笑。

“怎会，理该如此。”

他怎会怪她，她这么做，皆是在帮他。

在场人众多，目睹方才前后的人更是不在少数，相信用不了多久，方才发生的事便会传扬出去，有了今日之例，日后纵然是再有人想拿他靠出身中得状元，怕是都要掂量一二。

且她方才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其中苦心概是因为他，他与孙卯系出同窗，日后极有可能为同僚，她是在为日后做铺垫。

如此的煞费苦心，他又怎会怪她。

“作为大哥，该是我护你才是……”倒是没想到，竟然接连被她所护，他这个哥哥啊，情何以堪呐。

“大哥这么快忘了干爹的叮咛？”

“我……”

顾沉修顿了顿，少顷苦笑一声，“是我着相了。”

相互扶持，何来谁护谁一说。

若是非要分个子丑寅卯，还是兄妹吗？

……

此时三楼。

“爽气西来，云雾扫开天地憾；大江东去，波涛洗尽古今愁。”

目睹楼下前后过程的男人，一袭白色锦衣华服，俊雅的面上盈满了玩味。

“好一副大气磅礴的对子，好一个胸中富有丘壑的深闺大小姐……”

男人身后寸余距离的黑衣男人轻声说：“早先便有传闻第一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今看来传闻不假。”

“不，琴棋书画的格局太小，能做出这般对子的人，又岂是女儿家的玩意儿所能局限的？”

想到被面纱罩住，只余一双灵动黑眸的顾未音，男人的眼神逐渐变了，“本王倒是有些好奇，第一美人，究竟是怎么个美法！”

男人想了想，对身后人招招手，耳语一番，随后道：“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