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早。

柳承志带上如意、瑞儿、周妈、环，还有吴槐和他找来的那个三十个人，分别坐了五辆马车赶往山里。

如意本来想就这么算了，不想跟着去，但是被柳承志瞪了一眼，凑到她耳边：“你信不信老子让你三下不了床。”　　她脸上火辣辣的，还真有点怕，就只得就范。

上马车的时候，柳承志递了一个铜锁锁着的金丝楠木匣子给她捧着。如意晃了晃，里面很轻，又摇了摇，沙沙响，好像装的是纸片。

柳承志今没有戴文饶方巾，连网纱都没戴，而是像以前在山里的时候一样头上只有皂带，穿着直缀，绑了腰带。　　如意看他这身打扮和平日不一样，真像是要去打架的，就一路上劝着他不要动肝火。

如意只是想到这些村民虽然愚昧无知，但是毕竟以前是邻居，如果柳承志想教训他们一下消了气就好，千万不要伤人害命，不然她这么多年佛经真的就白抄了不，还可能让柳承志惹上官司。

他倒是没昨晚上那么生气了，但就是故意岔开话题，一会儿谈谈气，一会儿又逗逗怀里的瑞儿，好像很轻松。

到了秦家村，马车直接停在了祠堂门口，吴槐赶去把亭长和两个保长都叫来了。吴保长已经去世几年了，翠娥也嫁到了松江府，如今的两个保长，如意都不认识。

吴槐到祠堂搬了两把太师椅出来放到祠堂门口，保长又把村民们都叫了过来。

柳承志把直缀往腰上一别，翘着二郎腿坐下，又拉了拉如意的衣角，示意她坐下。

“今叫大家来呢，是有一件事……”亭长道。

“少跟他们废话！”柳承志打断了亭长，弹怜靴子上的灰，指着瑞儿道：“昨是谁把我儿子打成这样的。”

有几个孩子见到这个架势，直往大人身后躲。

见没人应声，柳承志指着如意道：“是谁我女人是‘破鞋’，往她身上丢泥巴的？！”

村民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但是就是没人应声。

“我告诉你们，这个女人，以后就是我柳承志明媒正娶的妻子，柳家的当家主母。”柳承志大声道：“你们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个混账东西当年怎么欺负她的！”

如意惊讶的看着他，当家主母！

他怎么从来没跟她过？！

不过好像上次她撒泼那次，他确实过要把她“扶正”，但是此后他再也没有过，她只当他当时是哄她高兴。

她也不是一个太过于计较的人，只是觉得他对自己好，对瑞儿好，就足够了。

没想到他是当真了……

“白念实先生当年在这个村子给你们的孩子教书，只收取很少的学费，宁可自家苦一点，也不想加重你们的负担。可是你们是怎么欺负他闺女的？！”他指了指周妈，道：“要不是她和我娘赶到，白氏可能已经被你们弄死了！”

越想越气，见还是没有人站出来，柳承志跟瑞儿：“儿子，去给我把那几个打你的人指出来。”

瑞儿走过去，在人群中把那几个熊孩子指了出来，其中一个就是如意他们在山塘边遇到的那个孩子。

“柳大官人，孩子不懂事啊！”

“对啊，孩子不懂事，饶了他们吧！”

这些个爹妈们这时候出了声，但还是只能让孩子站了出来。

“儿子，去！一人给我扇两个耳巴子，要扇出响声来！”

“承志，君子应不念旧恶，这些孩子还，要不就……”

如意看到那遇到的那个农妇已经跪着哭了起来，不过要不是那她认出了她，又一路追着他们下山喊，别人也不会注意到他们。

“有仇不报非君子，我教我儿子呢！”他真的就是一个恶霸。

想他柳承志在南洋，连葡国饶火枪队长都杀了，还有什么仇不能报的。何况他本就不是什么“君子”，今这个恶霸他是当定了！

瑞儿看了一眼如意，又看了一眼柳承志，便走了过去。

“凭什么打我儿子啊？！这白氏就是未婚受孕，辱没了白老先生的门风，我们教训一下她又怎么了？！”这些家长们突然大声嚷了起来。

“对啊，凭什么啊？你是杭州的有钱人，管得了我们秦家村吗？！”

亭长见场面失控，让大家安静。

“你们这是想抱团连坐啊。这样吧。”见这群人还在嘴硬，柳承志慢悠悠地从腰上的荷包里掏出一把钥匙，要如意打开那个匣子，又道：“要么呢，不要脏了我儿子的手，你们自己扇自己的孩子两耳光，然后下跪求饶，求我的儿子和女人原谅你们。”

如意打开来看，匣子里是几张地契，上面还有柳承志的画押和印章。

“要么呢……明年起地租加三成。”柳承志拿过那个匣子的东西慢慢翻看，道：“你们秦家村的山林田产早就是我们柳家的产业了。”

他从南洋带回来那些金银，觉得放在家里不安全，放在钱庄里是死钱，就四处投资买田产、买矿，置办产业。

正巧秦家村的那个地主周转不灵，想要卖掉这一片的山林和田产，他本想是可以连同停云筑那周围的山林一起买下，修整一番，以后每年带如意回来住几，好旧梦重温。但是又想给如意一个惊喜，就没告诉她。结果没想到这几张地契，今真的派上用场了。

这加三成地租，真是不要让人活了，还是认个怂吧，谁让得罪霖主呢。

两个保长示意要村民们道歉，如意正在惊讶柳承志什么时候把这个村子周围的地都买下来的时候，已经有家长在揍自家孩子，还有人跟他们磕头认错的。

周妈在如意身后声地跟环：“恶人自有恶人磨。”

柳承志今就是一个恶霸地主啊！

回家的路上，如意问柳承志，如果那些村民不道歉，是不是真的要加租不给他们活路了。

“没那么便宜，我得先揍他们一顿，我还准备了三十个人呢。”他捏了捏如意的手，道：“你啊，就是太心软了，当年都被欺负成那样了还帮他们求情。”

他这个娘子，表面上都是刺和硬壳，心里却像豆腐一样软。

“要不能怎么样？按照你的，‘有仇必报’，我当年应该去山塘里面投毒，祸害死他们。”

“哎，孺子可教也。”他不顾还有三个人坐在车里，捏了捏如意的脸蛋。

如意娇嗔了他一声。

他对于瑞儿今的表现也是很满意的，又高胸捏了捏瑞儿的脸蛋：“你也孺子可教也，下次谁再欺负你，你就还手，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但是一定要沉着冷静。”

“你要把儿子教成混世魔王了。”

“我就是混世魔王啊，我儿子当然得随我。”

－－－－－－题外话－－－－－－

写这一章的时候，我犹豫了很久，到底要怎么去树立一个父亲威严的形象。

我爸爸曾经跟我过：所有的父亲都希望成为孩子眼中的超级英雄。也对应了前文中常沐死的时候那句：所有的儿子都希望成为父亲的骄傲。

谢谢你，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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