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带着我来这儿，不担心秧苗的安危？”

白琮瞥她一眼，图楠摊摊手：“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也是关心她嘛，秧吏都不惜用她妈妈病重作为借口来把她骗回去了，你就不怕他直接派人把她抓回去？”

“你以为老丁是干什么吃的？”

图楠：“老丁在保护秧苗？”

同样的疑问，秧苗在差点跟人干架的时候也表达出来了：“你在保护我？”

老丁对白琮的嘱托非常重视，他甚至没有叫人来跟着秧苗，而是亲自来了。

“你放心，只要在周市，我就不会让人动你，”老丁把枪收回去，“下次别这么冲动了，我真要动枪，你怎么使小聪明都没用。”

这倒是实话，秧苗放低声音：“你们查过他了吗？”

“一直在查，”老丁也放低了音量，“他确实有问题，但是现在证据还不足，所以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

秧苗实在是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到今天这个局面，在她的既定印象中，秧吏一直是一个慈祥的父亲形象，哪怕她从来没有开口叫过他一声“爸爸”，可在她的想象中，冯喆就是他这样的。回顾从小到大，每次他都在她和谭昕蕊母女两个吵起来的时候出来调停，会在谭昕蕊不准她吃糖的时候偷偷买糖给她吃，会在谭昕蕊不让她参加学校组织的郊游时偷偷帮她报名。

她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秧吏会变成现在这样。

老丁知道她在想什么：“人是会变的，不能说他之前对你的好不是出自真心实意，只不过当情况发生变化，人也是会跟着变的。”

情况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秧吏才会从一个和蔼的父亲变成现在这样？

秧苗不是没想过，只不过答案太惊心动魄，她一时不愿意承认，或者说……一时还没办法完全确认罢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让秧吏毫无掩饰地开始自爆呢？

白琮干完活，带着图楠往另一个车间走，他一边走一边回答图楠刚才的问题：“用‘保护’这两个字也许不能算太准确，我们到现在都还没办法确认秧吏的目的，他也许并不是想对秧苗动手。”

不是想对她下手，也许就是想挽留。

图楠十分困惑：“我觉得以秧吏对秧苗的了解，他不应该这样没信心才对，你师父和秧苗的妈妈离婚已经很多年了吧？秧苗从那么小就跟在他身边，他可以说看着秧苗长大的，难道对她这么没信心吗？”

那天秧苗故意跟他吵架说的气话，连图楠听了都不信，更何况一个看着她长大、深知她品性的人，秧苗是不可能做出为了就冯喆，平白无故牺牲其他人为代价这种事的。

白琮说：“所以我认为他应该是有其他原因，比如有什么进度是我们还没意识到，但他觉得很危险的。”

也就是说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无限接近某个真相了。

图楠四处打量了一眼这个车间，随口问：“你觉得有可能接近什么真相？”

“秧吏之前一直都很淡定，他伪装了这么多年的面具，何必在这个时候用这么容易被发现的理由来冒险？”白琮终于开始说到正题上，“我怀疑肖雪的事也在他意料之外，有可能他的计划出现了什么变故，这也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棋子有时候也会不甘当一颗棋子，甚至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是一颗棋子。

“你的意思是，接走肖雪的事跟他有关，但又出乎他意料？”

“这是最有可能的一种猜测，”白琮把电闸拉开，给她看已经做好的成品，“这个车间是专门做皮影戏工具加工的，因为加工流程比较单一，所以难度不算太大，但要求活儿很精细，智力有问题的女工通常做事仔细，很适合在这里工作。”

图楠感觉自己渐渐摸到了一点门路：“秧吏为什么会害怕我们查皮影戏？这里会不会隐藏着他某个秘密？”

“不止如此，接走肖雪的翟屏和吴小可不可能无缘无故复活，我们当初都是看着他们的尸体火化的，”白琮说，“师父当年也是看着死者的尸体被拖走的，为什么转眼死了的人就又活生生的出现了？这没有理由说得通。”

“我知道了，秧氏一直在投资各种各样的科研项目，有没有可能……秧苗他们这个实验也在其中？”

“秧氏投资钟教授的实验已经是事实，但钟教授的研究方向是时空逆转，也就是俗称的穿越，”白琮告诉她，“只不过这种穿越和小说电视剧里的概念不一样，并不是一个现代人回到古代，古代是不可能有现代这个人的，所以不管是谁，年代相差太久远，做的每一件事是否可以真的改变历史，当事人也无法看到全貌，反而没有压力。”

也就是说如果现在这个技术是只能回到二十年前，那么很多现在的人当时就已经存在了，就像秧苗从未来回到现在，她一直陷入迷茫的一点是，现在的她去了哪儿？

白琮说：“我倾向于陆放是知情的，他之所以愿意认罪，很有可能是因为他确实杀过人，只不过这个人也许已经被他送走了，送去了未来。”

图楠被这巨大的信息量震惊了：“你是说陆放杀了原本的秧苗？！”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白琮皱起眉头，“我在想，秧氏如果投资了钟教授的实验，现在又这样气急败坏，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知道实验已经有了一定进展，有可能真的会威胁到他现在的生活。”

图楠想了想，突然说：“那如果时空逆转真的可以实现，平行时空是不是也可以做到？好多年前的科幻电影里就有过这个概念，平行时空里的人相互交换有没有可能？平行时空里的人突然汇聚在同一个时空有没有可能？一部很老很老的电影《彗星来的那一夜》看过没有？如果这个世界上突然多出来一个你，是不是为了拥有唯一的‘你’这个身份，要想办法干掉另一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