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
作者:夏清茗 | 分类:幻言 | 字数:260.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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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唯一对不上的记忆
“用这个试试。”霓旌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菜刀来,比方才那把小了一圈儿,她握在手里,虽有些分量,倒还能拿得住。
她拿起一把刚洗好的青菜,下刀切成段儿。
霓旌默然不语,遥岑不知何时站在了后头,瞄了一眼,这眉头就拧了起来。
“这切得……”什么玩意儿?
后半句,在霓旌的示意下,硬生生咽了回去。
然而云渺渺还是从他眼中瞧出了掩饰不住的鄙夷。
她修仙十载,也曾为自己的法术和修为感到惭愧,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堂堂天虞山掌门之徒,居然因为不会做饭被曾经的血仇嫌弃了。
桑桑从笼子里勉强探出半颗脑袋,望着砧板上七零八落的青菜梗子,啧了一声,旋即理直气壮地为她争辩:“怎么了怎么了,能吃不就完了,吃进肚子里切得丑不丑谁瞧得出来?”
遥岑一脸不可置信:“仙门弟子一个个的,平日里都这么糙吗?”
“胡说八道,我主上自然是独树一帜!”它不满地反驳。
……
云渺渺:“……”
讲真的她能不能撂挑子不干了!听听这到底是夸她还是骂她呢!
霓旌好笑地看着他俩,忙打个圆场:“不就切个菜嘛,我第一回做饭,汤里飘着蛋壳,菜里掺着泥沙,切得还不如这个呢。我瞧着还有救,至少这不切得还能认出菜梗和菜叶嘛。”
遥岑:“……”
桑桑:“……”
云渺渺:“……”
你对“还有救”的门槛儿可真低。
接下来,她便手把手地教云渺渺如何处理各种菜和肉,忙活了一个时辰,总算是将几道菜的底料备齐了。
趁着霓旌忙活着拿油盐之时,遥岑斜来一眼,目光落在灶台边已经虚瞄了他好几眼的小姑娘。
“你很怕我?”
云渺渺僵了僵,终于抬眼看向他。
“我之前好像没见过你吧。”他不解道。
默了默,她犹豫着开了口。
“旄山,育遗谷,不知将军可还有印象?”
“育遗谷?”遥岑皱起了眉,回想了片刻,倒还记得这个地方,多年之前,他曾奉尊上之命追寻长生之血赴往此地,不过最终一无所获,倒是白跑一趟,“怎么,那地方有何蹊跷?”
他神色坦然,她的面色顿时沉了下去。
杀了太多人,所以压根不曾放在心上吗?
“将军可还记得,是何时去的?”回想起当年的惨况,与她一同被遣返下山的足有数十人,那一日,却没有留下一个活口,无论过去多少年,那一具具尸体,染红山涧的血水,都是挥之不去的梦魇。
可下手之人,却没有一个记得,简直荒唐可笑!
遥岑犹豫良久,倒是霓旌先答了出来。
“己亥年冬月十二,还是我给你传的令。”她无奈地摇摇头,“那日尊上与天虞山掌门约战苍梧渊,结果被摆了一道,我急传音召你回来接应,可还记得?”
如此一说,遥岑便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育遗谷中并无长生之血的线索,我午时未至,便率兵赶往苍梧渊同尊上会合,所幸那日你反应快,不晓得是哪个不要命的,竟如此算计尊上。”
霓旌叹了口气:“你又不是头一天晓得尊上的性子,四海之内随手丢个石头,都能砸中一串仇人。不过丫头,你怎么突然提起这茬了,你当年也在育遗谷?”
她茫然地看向云渺渺,却见她神色恍惚地站在那,似是有些困惑。
己亥年,冬月十二,育遗谷,长生之血,这些都与她记忆中别无二致,只有一样……
“当真是午时之前便离开山谷了吗?”
遥岑笃定地点了点头:“传令很急,便没有耽搁。”
闻言,云渺渺的脸色陡然白了几分。
“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对的吗?”霓旌见她面色不佳,追问了一句。
她紧攥着拳,像是听到了极为不可思议的事,以至于根深蒂固的记忆,都陷入了动摇。
那一日,她清楚地记得,他们一早离开天虞山,从南海之滨折返,途径旄山育遗谷,旭日当空,刚过午时,在谷中歇息了一会儿,再度启程,才遇上了魔族偷袭,死伤殆尽。
可这样一来,却与霓旌所言脱了节。
若遥岑等人在午时之前便已离开育遗谷,是谁对他们痛下杀手?
若当时魔尊正被困苍梧渊,她拉住的那片衣角,又是谁的……
天虞山这些年,包括她师父,对当年育遗谷发生的惨祸,都毫不怀疑地认定是魔族所为,前因后果,通通有理有据,而今却忽然发现,独独时辰对不上,这一切,便又陷入了混乱。
她若有所思地望着霓旌和遥岑,暗自思量这其中记错,或是撒谎的可能有多大。
就在此时,霓旌乍然一喝:“看锅看锅!菜要糊啦!”
她抖一激灵,忙朝锅中看去,就见方才放下去的青菜已经冒出了黑烟。
“……”
第一道菜,以一半焦炭,一半夹生凄惨告终。
……
回到崇吾宫,已是日薄西山,在殿中喝完了第二帖药后,她提着鸟笼慢慢地踏上石阶,疲倦与混乱属实令人头疼,爬上最后一级台阶时,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今日的崇吾宫,倒是比前几日敞亮许多,仔细一瞧,那些倾翻的缠枝灯都恢复了原状,一树灯火,照得四下通明如昼。
玄色的长袍随手丢在了椅背上,她不由得一怔。
……回来了?
可环顾四周,却不见人影。
她将桑桑放下,谨慎地转了一圈,忽然听到从偏殿内室传来了水声,回头望去,却被玄关的石屏风遮住了视线,迟疑片刻后,她一步步走上前去,叩了叩那道石屏风,静候须臾,未有回应。
氤氲的雾气从内室飘出,细嗅之下,有一股好闻的海棠花的香气。
她皱了皱眉,屏息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内室浓雾弥漫,水汽蒸人,什么都看不清也就罢了,连气息都湮没其中,全然不晓得里头到底有没有人在。
她愣了愣,这场景无论怎么看,都像是在沐浴,诚然什么都没看着,她还是下意识地退后一步。
嘭地一下,撞到了一堵温热的“墙”。
与内室如出一辙的海棠花香转瞬间裹了上来,湿漉漉的发梢晃动了一下,顺势挂在她肩头,柔软,温顺,就连身后的气息,都夹杂着暖暖的潮气。
她一口气悬在了嗓子眼里,不敢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