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交易。

陈沫总算想起来一些事情。

那不过是她六岁那年被商业仇敌绑架，命在旦夕时，和李梓妍的一场交易。

“想活下去吗？”

事情原来并不是一帆风顺。

她那时在一片漆黑中，吃着馊掉的饭菜度过了一个月。

看管她的人听了吩咐，倒也没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过就是心情不好时会扇她两巴掌，心情很好时会捏她的脸蛋。

陈沫觉得恶心。

她那时虽还年幼，却已开始恨。

恨为什么父母还没找来，恨自己为什么能力如此弱小，恨保护她的人怎么会掉以轻心。

但她的脸上却始终保持着纯真而又戒备的微笑。

哪怕鬼魅一般的李梓妍忽然出现，她在漆黑中恐惧万分，却也笑着。

活下去？

她离死应该还很远。

可这样哪里是真正的活，苟延残喘的求生而已。

六岁的陈沫想了想，点点头。

“那和姐姐做个交易。“

“成为我。”

说完李梓妍消失了。

第二天陈沫醒来时是在家中，陈以曦和陈远和都在。

这事被他们用雷霆手段封锁了消息。

绑架她的主谋，听说是酗酒开车，坠崖了。

后来，李梓妍时不时就会出现。

她教了陈沫许多东西，比那些家庭老师教得多多了。

课本上的语文数学，课本外的代码编程，小到微生物的构成，大到天底下的权谋。

当然，还有打架。

拳拳到肉物理意义上的人类打架，与需要灵气的魔法攻击。

再大一点，陈沫懂了李梓妍那句话的含义。

“成为我”的意思，是成为她的“引”。

李梓妍是古世来者，习惯了灵气世界的他们，为了适应现世的生存都需要一个“引”。

就像盛水需要容器，数据存储需要载体——她是李梓妍的载体。

现世灵气不多，因而多数古世来者的“引”，都是死物。

死物不需要耗费那么多精力，自然，也无法让对应的古世来者有那么强的法术。

但李梓妍不同，她总是喜欢赌。

她赌作为现世人的陈沫，有非同一般的天赋，可以让她发挥出她应有的能力。

陈沫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达到她的期望。

她只记得她进了暗阁，成为了“炽”。

她创办了Voz。

她进了九重之天。

又过了两年，李梓妍让她去接近一只黑猫。

于是，她不管不顾的转学，去了D市。

她果然在那里遇到了一只黑猫。

它浑身黑黝黝的，算不上多漂亮，却有着一双令人记忆深刻的出彩金瞳。

每天放学，她都会去看那只猫。

它总是懒洋洋的躺在那里，仿佛外面的世界与它无关……

曾经的一切走马灯似的回转。

陈沫的心疼得一抽一抽，快要喘不过气。

难怪她要找江岸做什么催眠。

她要催眠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记忆，而是当时的心情。

做着同样的事情，目的却可以完全不同。

她最初接近白朔……不是因为喜欢。

而是因为一场没有温度的交易。

她是猎人，他是猎物。

也许反之亦然。

救下那只猫也好，医院所谓的相遇也好，一切的一切……并非意外。

真正喜欢上他，才是唯一的意外。

这个让她无比绝望的意外。

她为什么偏偏要在这时想起来。

“你没能完成交易，当然是背叛。”

“那又如何？”陈沫没有任何心思再应付梁晏亭的纠缠，“在九重之天里，你有赢过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