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昊怔怔的看着那条蛇，一时竟没有任何动作。

虽然知道他的弱点是蛇，知道陈沫这一下来得突然，可堂堂掌门，反应如此之大，观战众人是没料到的。

可他们更没料到的是——

天昊将手缓缓伸了出去，似要去抚摸那条蛇。

陈沫却毫无意外之色。

白虹贯日的光芒瞬间消散，白虹剑从天降落。

陈沫接到手里。

她没有任何犹豫，立刻闪到天昊身旁，一剑贯穿他的心脏。

直到天昊的身体和灵气一起消散，众人都没有真实感。

曾经的天之骄子，被无数人仰望的濯元门掌门，就这么轻而易举的……

死了？

【死就死了，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小嫂子威武！】

【高兴什么，后面还有八十关，别分心，她撑不了太久】

【但你们不觉得陈沫，有点奇怪？】

众人心照不宣的没再说话。

陈沫平时看起来总是温温和和，笑容满面，加上她的模样的欺骗性，给人一种天然的亲近感，柔弱感。

他们即便知道她是李梓妍的引，是那位做起从来杀伐果断的“炽”，却依旧不习惯她现在的模样。

天昊的血液沿着白虹剑，流到陈沫手腕。

她随手撕下衣角一块，若无其事的擦拭起来。

嘴角似乎还噙着淡淡的笑。

……太像李梓妍了。

他们不禁生出一个疑问：随着一场一场打下去，她会不会再次变成李梓妍的引，受李梓妍控制？

魅魂能吞噬一切。

藏在陈沫体内的魅魂气息，吞噬了李梓妍给陈沫种下的“引蛊”。

可气息总会随着时间推移减弱。

他们来没来得及进一步分析这情况的可能性，担心就成了事实。

第二关，对手，蛊雕。

好歹是在三界赫赫有名的异兽。

它刚出现在擂台，还没扑棱起来，就被一道紫光划过，血溅三尺！

——被陈沫直接秒杀！

众人：！！？？

陈沫眼中有紫色闪过。

真的这么快，就被李梓妍附身了？

白朔已将李梓妍封印，潜伏的引蛊再怎么受灵气引导，也该还有段时间才对，怎么会……那么迅速？

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彻底打破他们的幻想。

第三关，下棋，秒解，还看不出什么。

第四关对手，秒杀！

第五关对手，秒杀！

第六关，第七关……

在短短一分钟内，陈沫已经到达第三十二关。

众人已经失去震惊的心情。

她周身已被淡淡的紫色灵气所覆盖。

眼花缭乱的招式。

炉火纯青的术法。

超出他们认知的布阵。

以及……那极具压迫的灵气！

纵然远在观众席，还仅仅是意识停留的各位，都觉得吃力起来。

众人恍然惊醒——

他们还妄想救下陈沫。

这根本不是他们可以应付的事件！

在这灵气稀少的现世，这幻境中为何会有如此浓郁的灵气，供陈沫使用？

陈沫……还是陈沫吗？

……

陈沫在努力维持平衡。

那道引，魅魂碎片的气息，以及自己的意识。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体，就像胀满水的海绵。

稍微一碰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可还得一滴一滴的去挤，刚好足够浇花的水。

她原本想的是，拖延时间。

拖延到她发现小李梓妍的破绽，发现幻境的漏洞。

拖延到，白朔过来。

可这样又有什么意义，一切又会回到原点。

而且她没有把握。

没有把握在白朔赶到时，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第二次死亡。

他万一再次使用魅魂碎片，也跟着魂飞魄散怎么办。

他万一不用魅魂碎片，留他在世上孑然一身怎么办。

她还没来得及和他坦诚，还没来得及真正拥有他，没来得及让一切镜花水月般的感情，变为江河行地的真实。

看见天昊抚摸那条蛇的神情，陈沫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在李梓妍的记忆里，见到游戏中九九八十一的五行术士时，她心中曾有过的停顿。

这么想着，陈沫索性自己打开了那道引。

李梓妍喜欢赌。

她又何尝不是。

这力量远比想象中还要可怕。

方才还觉得难以应付的对手，宛如脚下蝼蚁。

陈沫仅仅是抑制，就已觉得五脏六腑快要粉碎。

在第六十九关的时候，她终于见到了那个“五行术士”。

和之前那些如同行尸走肉的对手不同，他戴着面具，负手而立，身形挺拔，宛如谪仙。

他没有立刻攻上来，只静静的站在那里，像等着陈沫先出招。

陈沫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沉星！】

【七十二度方向！】

灵气最浓郁的点。

甚至胜过此时此刻的陈沫。

也就是阵眼之处！

沉星还没说完，陈沫便向那处攻去！

哗——

四周像玻璃镜子般碎裂，铺天盖地的裂缝席卷而来。

陈沫再次睁眼，是白茫茫一片。

连脚下所至，都是虚无的白。

天地之间，只有她一个人。

不……

不远处，还有一个人影。

是刚才的“五行术士”。

陈沫缓缓走过去。

在即将靠近的瞬间，她看到被术士挡住的，躺在地上的小李梓妍。

陈沫刚有所动作，便被一股无形力量制止。

“嘘……她睡着了。”术士道。

陈沫低头。

小李梓妍呼吸匀净，神情安详，时不时还砸吧嘴。

难怪这八十一一开始，就没见着她人影。

“……你带她走的？”陈沫不知他是敌是友。

术士在小李梓妍身上洒了一道光，旋即起身，面向陈沫。

他仍带着面具，但那张面具，陈沫能看到他那双天青色的眼睛。

不同于白朔的金瞳那么锐利，却自带岁月沉淀的空灵。

“布下幻境的不是李梓妍，是你。”否则小李梓妍不可能是这种状态。

“将九重之天所有生灵吸入幻境的，也是你。”

打开引的刹那，陈沫就察觉到那些“观众”，究竟是谁。

“破坏九重之天核心的，也是你。”

术士终于没由着陈沫说下去，他淡淡笑道：“破坏一词严重了，我只是小睡了一会儿。”

他是维护者？是管理员？是李梓妍的手下？

但此刻陈沫脑子里冒出一个疯狂的念头。

“你是……九重之天？”

“这样说倒也不无正确，九重之天的大部分的确来自于我。”他礼貌的自我介绍，“我是魅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