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内，皇后震怒。

“潇妃，你说的都是真的？”长长的指套狠狠插入苹果之中，恨不得将其捏碎。

潇妃放下手中的茶碟，“错不了。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只管唤荣喜来问。”

提起荣喜二字，乌雅氏的火气更大了。

“哼，荣喜那个家伙。”

眼神中迸发出一道凌厉的光来，慑出了潇妃一身的冷汗。

要知道荣喜可是自己这边的人，如今居然倒戈转投了万贵妃，这样的举动无疑就是公然背叛、吃里扒外，在乌雅氏眼中就算是杀他九族都难以泄愤。

“那个死太监居然把我要的鸡血珍珠给了万蕙兰那个女人。”指尖在桌上划得咔咔作响。

潇妃点头，“可不是吗？不仅如此，荣喜还送了一批上好的江南布帛去南宫，听说花色样式都是今年最新的。”

她说着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这件水绿色的衣服，一脸嫌弃。

“哪像我们，还在穿陈年旧月的花色，难怪皇上两三个月都不来看我一回。”

听着潇妃口中的抱怨，乌雅氏不由得看向了自己身上这件便服，样式虽还算时新，但料子却也是两三年前的了。

她便叹口气道：“想不到连我也有两三年没做过新衣服了。”

想想自己最近一次做衣裳还是两年前万蕙兰没入宫那会儿，便觉得一阵辛酸。堂堂的大徽朝皇后却要节省下布料来供给妃子们做衣服，传出去简直有损国威。

纵然自己一贯不得皇上宠爱，但该有体面还是得有。

连过新年都不穿新衣了，自己这个皇后还当着有什么意思。

于是向潇妃问道：“皇上真有两三个月没翻你牌子了？”

潇妃叹了叹气，“现在连来我宫里找我写字下棋都没有了，更别说翻牌子了。娘娘，你说我与那万蕙兰相比，究竟差在哪里呀？为什么她都怀着孩子了，咱们还抢不过皇上呢？”

潇妃本是西域人，自然生得婀娜多姿，美貌更胜于常人。可这样的容颜在皇帝眼中也不过只是一时新鲜，看一段时间就看厌了，并不能与万贵妃的风情万种相媲美。

“你差在哪里？你差在一个肚子呀。”乌雅氏说着伸出黄金打造的甲套指了指潇妃那平坦的小腹。

潇妃也是委屈极了，“皇上也不召我，我这肚子怎么能鼓得起来嘛。”

“没用。”乌雅氏说着叫自己的贴身宫女素心拿出几件自己的衣服和首饰来。

“选选吧，这些都是我没穿过的。”

潇妃看着摆出来的这些物品，惊讶之余又小小的嫌弃。看来万贵妃说得真没错，老女人的审美眼光就是不行。放眼望去，竟没一件看上去是好看的。

但脸上却得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皇后娘娘是想将这些物品送给我？”

“哎，我老了。留着它们也没用，索性给你用处还大些。这几身衣裳虽是两三年前做的，但料子和手工都是一等一的好。另外还有这些首饰，都是司珍房的罗掌珍亲手打造的。像你这样的年纪，就是要打扮得好看些，才能吸引住皇上的目光。”

“皇后娘娘，您对我真是太好了。”

潇妃面上虽是笑着，可心里却是苦闷。您确定这些东西能吸引皇上的目光吗？若是能够，你自己干嘛不穿呢。哎，就拿这嵌玛瑙石的步摇来说吧，虽是贵重，可样式笨拙，还不如万贵妃身边的宫女春樱头上戴的青玉银簪看着灵动清爽呢。

“皇后娘娘，既然您也有好几年没做过新衣了，要不趁着这几日内务府进贡来一批新的布帛，您也选一些去做新衣裳。”

乌雅氏摇头，“不必了。横竖成天都和你们混在一起，也用不着制什么新衣。”

“这……”潇妃收住话茬，很识趣的没再继续劝下去。

她知道皇上已经好几年不翻皇后的牌子了，一年到头除了出席重要的场合以及节日庆祝之外，皇上基本上不会和皇后相见。而重要场合和节日里要穿的衣裳又往往是有规格和图样的限制，并不像平日里的衣裳那么随心所欲，只图颜色样式好看而已。

所以皇后娘娘就算做再多的新衣裳，也只是孤芳自赏。

“也对，现在是特殊时期，边关尚未传来捷报，宫中上下仍需勤俭度日。”

潇妃见状，知道皇后此刻心情不好，于是捡了些好听的话来说：“皇后娘娘您真是替皇上分忧，体恤民情，奉行节俭，乃六宫之表率。”

“替皇上分忧？”乌雅氏自嘲一笑，“若是皇上真能感受到我这份良苦用心就好了。在他眼中，万事都是以万贵妃最重要。就算如今国库亏空成那样，边塞战乱成那样，你看他着急吗？”

“这个……兴许皇上也急，也恼。这不好多天都没去万贵妃的南宫了吗？”

“那是他不想去吗？”乌雅氏冷笑一声。“那是人家万蕙兰叫安能禄挡着不让皇帝去。”

“啊？还有这种事？”潇妃大惊。

心想这万贵妃也太牛了吧，在这六宫之中人人都巴不得能与皇上天天厮混在一起。她倒好，反而阻拦着皇上去看她。

这等持宠而娇的姿态，也太高了些吧。

“皇后娘娘，这万贵妃又在玩什么花招？”

乌雅氏甩出一个冷眼，“谁知道呢。”

“莫非……”潇妃低头沉思了一阵，终于被她想到了一个最合理的原因。

她缓缓抬起头来，目光正好对上皇后乌雅氏的双眼。

两人相视一笑。

皇后努了努嘴，“说吧，我且听听你想的和我想的是不是一样。”

“看来这世上的事没有能瞒过皇后娘娘的。”潇妃也笑了，年轻貌美的她缓缓挪近身子，凑到乌雅氏的耳边来，“皇后娘娘，您是不是也觉得这里面也有问题？如此藏着掖着，成天躲着皇上，莫非是她的肚子出了什么问题？”

皇后乌雅氏笑了，“出没出问题，咱们给她来个突击检查不就知道了吗？”

“皇后娘娘高明！”潇妃笑着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