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下起了滂沱大雨，落在高明身上的雨因为高温迅速蒸发，在蒸汽水雾的升腾中，两点火光亮起。

那两点火光正是高明熊熊燃烧着的炎烬瞳。

天丛云此时才算露出它真正的锋芒，剑刃上流淌着岩浆般的光泽，死去的Dp细胞化作黑色灰烬飘散在剑柄。

身上的影蚀甲胄不再是单一的黑红色，甲胄的纹路间隙里都像是有熔火冒出。

“哦咦哦咦，他还没死啊！”

莫夭指着仿若重生的高明，他的手指刚指出，就被一剑斩断。

这还是他下意识缩手的结果，否则这一剑斩断的将是他的手臂。

被斩断的手指切面变成了黑色结晶体一样的物质。极致的高温会破坏物体的分子结构，使之碳化。

那一把剑上带着的高温已然如此之高了。

高明并没有停手的打算，他一脚踢在莫夭格挡的剑身，借力一跳反身一剑斩向风藏大师。

风藏大师那引以为傲的速度已经被高明踩在了脚下。

短暂的三秒，两人交手了数十次，高明的最后一剑划分开雨幕，像是切割开了这片天地，剑刃硬生生地将风藏的佩剑给劈断，爆出灿烂的火星，卸去了他的一条胳膊。

此时风藏身体多处就已经受了致命伤，在和高明之前短暂的交手时，高明的攻击轻而易举地突破了他的防御，让他的身体多处碳化。

高明卸下风藏的一条胳膊后，就已经有不少搜查官包围了自己，现在自己是场上唯一的威胁。

他反手丢出天丛云，剑柄砸在持戟劈砍来的一位搜查官胸膛。

高明直接用剑柄穿透了那位想要偷袭的搜查官胸膛，剑柄从那位搜查官的背后突出。

这需要多强的臂力才能做到？

他闪身到那位搜查官的后背，从他的身体里拔出天丛云，像是从剑鞘中拔出剑来。

只不过这剑鞘，是人的胸腔。

接着拔剑的力道，划出一道剑弧，顺势将冲上来的一位搜查官割喉。

下一位会是谁？

那柄长枪终究还是刺了出来，那是他的恩师老费。

高明双脚点在费恩刺来的枪尖上，往回一跃，抓住身后抽向自己的长鞭。

都不需要高明用眼睛看，他就能知道周围所有人的位置，哪怕他们的动作都会被自己洞悉。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严重的饥饿感，哪怕是在战斗中，高明都想抓住地上随便一个人的影子大肆啃食起来。

拿鞭子抽向高明的，正是邓婉仪，她也是搜查官的一员，跟着费恩作战的她，也加入到了清剿查尔斯的作战当中。

当高明的那一剑即将砍下邓婉仪的头颅时，她的身体里就很自然地冒出了血色的普斯。

“我…究竟是什么？”

邓婉仪的背后伸出十多条软刃，想要替她自己阻挡这一剑，但两者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她只是接着阻挡的反推力，险而又险地将自己推开了。尽管如此，她的喉管还是被划破了。

碳化的伤口极难愈合，哪怕邓婉仪有着不俗的自我修复能力，也很难活下来了。

她记住了这个像皇帝一样的男子，尽管如此之多的搜查官一起围攻他，邓婉仪也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安全感。

生杀予夺，只不过是那个男子一念之间的事。

更多搜查官的增援并没有起到好的效果，这个男子收割生命时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漠然地砍死一位，又接着砍死下一位。

后来更是嚣张，直接把被人群保护起来的风藏大师给劈成了两半。

高明遵循着本能，一边吞噬着影子，一边挥剑杀人。

浓稠的鲜血在他的脸上结成了硬块，他都丝毫不在乎。

搜查官们还想用人数耗死高明，对于能够啃噬影子恢复体力的高明，战斗根本不存在消耗。

高明的眸子里是永不熄灭的毁灭之火，他不知疲倦地杀戮着，直到场上堆满了搜查官的尸体，直到面前只剩下自己的恩师。

老费还是一如既往地提起他的那一柄阿佩普长枪，抖出了三道枪花。在第一次教导高明和陆净时，他也是这么做的。

这才几天不见，老费的头发就几乎全白了，高明还很清楚地记得，老费是高明加入SAT的第一个老师。

SAT的老师大多都很严厉，而且脾气也很大，只有老费不一样。

他总是用一种平淡的神色在高明失败之后说道。

“重来一次，这一次我们好好来。”

那时他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在他的脸上很少看见情绪的波动，让高明觉得只要待在老费身边，就感觉很安心。

“重来一次，这一次我们好好来。”

“真希望这一次也能重来啊。”

高明学着查尔斯的模样，对费恩行了一礼。

“可惜…已经回不去了。”

师徒二人，终于刀剑相向了。

无论是搜查官也好，影蚀种也好，身边熟悉的人死去这件事，换谁都无法接受吧。

高明没有留手，他明白行完那一礼之后，自己和老费之间的联系，就已经彻底被切断了。

天丛云与阿佩普长枪交错碰撞，两人的目光交错而过。

费恩手中的阿佩普长枪寸寸断裂，高明丢下手中的天丛云，眼角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

老费没有对自己出手，他甚至放弃了全力去防御。

费恩咳出一口血，倒在了地上，他现在看上去根本就不像一位S级的搜查官，更像是一位寻常的老人家。

他眼角的皱纹已经如此明显了啊，老费是真的老了。

高明抱起奄奄一息的老费，他第一次对高明露出了笑容。

“高明，你一直…都是我最得意的徒弟。”

“现在…让我睡一会儿。”

他说完这句话，就安详地闭上了双眼，无论高明怎样呼唤他，他都没能再看高明一眼。

在他的腹部，是天丛云造成的巨大伤口。

高明跪倒在地上，抓住死去的费恩的手，哭得像个孩子。

贺司大叔曾经说过自己总有一天会明白的，现在高明已经明白了，他所说的一切。

这就是父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