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洞穿了身体的单一禅，跪倒在了地上。

他一只手紧紧地握着从胸口串出去的利刃，另一只手不得不支撑在地面上，这才不会让自己的身体往前倾倒。

五一皱着眉头，停住在他几步路开外的地方。

“噗……”单一禅再也忍不住，嘴巴里吐出了一口鲜血。

五一奇怪：“你确定你是单一禅？”

单一禅将嘴巴里残留着的鲜血吐出来，呵呵一笑：“是又怎么样？”

五一反问：“那你为什么这么弱？”

在他看起来，自己刚才的那一招，不过是最为简单的一招，甚至可以这么说，有点能力的恶鬼，都可以看破自己制造出来的虚影，然后看破这次攻击。但是单一禅却没有。他非但没有看破自己的虚影，反而更像是……知道自己会遭遇到洞穿胸口的一剑。

作为攻击者的五一，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这一点。

哪怕对方有一丁点想要防御的意思，也不至于会出现如今的局面了。

“我……呵呵……因为我的力量……都贡献给了伟大的首领。”

听到这句话，五一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单一禅，虽然你是被遗落在梦境里的魂介意识，虽然你之前和【帝王】合作，算是阴了我们一把，但是你真的就这么傻？傻到心甘情愿地将自己的力量奉献给一个恶鬼的首领？”

单一禅深深地吸了口气，说道：“不然呢？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梦境世界被首领给吞并了？我没有那么傻，五一，你可知道你现在义无反顾地往前冲，到头来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五一耸了耸肩膀：“实话实话？我不知道。没有人可以知道。”

单一禅却说道：“不！明眼人都已经知道了。在这个属于真正的单一禅的梦境里，伟大的首领已经给出了结果。不用多时，单一禅的意识也会被首领侵占，然后首领就会利用现在打下的优势，一举吞并整个梦境世界！到时候，所有的生灵都将会被杀害，取而代之的，是由首领的力量制造出来的全新生命！”

五一不敢置信：“你是被洗脑了吗？”

单一禅呵呵冷笑：“我清醒的很，正因为我很清醒，所以我会选择这么做。”

“清醒到可以将自己的力量……”

单一禅咬住了沾满着鲜血的牙齿，他的右手死死地抓紧了那道穿透过身体的利刃，接着，他一把将其扯了出来，顿时，鲜血四溅。单一禅忍住刺疼，一把将这道利刃甩到了一旁，自己则再也坚持不住，摊坐了下来。

他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自己流出鲜血的胸口，看起来疼痛无比：“没错，没错，我确实将自己的力量贡献给了伟大的首领。我如果不这么做，你可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我必须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所守护的这个梦境世界崩塌，然后再被逼迫着贡献出自己的力量？我没有这种勇气，或者说，单一禅没有给我这种勇气。”

“推托之词罢了。”五一觉得他现在的话，完全就是在推卸自己的做法，之所以能够做出这样的事情，只不过是一种虚无的解释罢了：“单一禅有没有告诉你，如果让这些恶鬼占据了梦境世界之后，会发生什么？他有没有和你说，恶鬼首领究竟是要干什么？”

单一禅嘴角里又流出来了鲜血，滴答滴答落在了地上：“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对于我来说，使命已经完成了，到底最后是谁在这个梦境世界里称王称霸，又有什么结果？这一点，又能改变什么？”

五一有点不敢相信。

毕竟梦境里的单一禅，怎么说也是现实中的单一禅，为了保护整个梦境，才会留在其中的意识存在。他是一个个体，但是更像是镜面产生的效果。有了主体结构之后，分存的意识才会有所体现。如今，不同世界之中的单一禅，却产生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识形态……

五一想到这里，却不禁心中产生了更大的疑惑。

慢着。

自己仅仅是将单一禅在不同世界里存留下来的现实和意识，当做了一种认知常态。但如果是从细致的规律上来说的话，这完全是不可能存在的一种形态！

就拿现在来说，此时他身处的是单一禅的梦境，所以现实中的单一禅，也会通过入睡的情况，加入到这个梦境中，除此之外，他留在梦境世界里的意识，也会计入到这里。那么，在同一个梦境里，就会出现两个单一禅。

五一现在搞不清楚的是：自己虽然可以通过魂介，制造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虚影，但是他无法做到的是，让这个虚影成为一个个体。

成为个体的有两个必备的条件：一是完整的身体，二是独立的意识。

这两个条件，是五一制造出来的虚影，所无法满足的。

但是单一禅的意识不仅做到了这两点，还超过了这两点。

摊坐在地上的单一禅咳嗽了两声，从嘴巴里吐出了更多的鲜血：“你想不通的事情还有很多……你只不过是一个初入这个梦境世界的菜鸟罢了……从你的身上，我看出了当初我自己的样子。呵呵，真的是太过于讽刺了。当初我和你一样，到梦境世界之后，以为自己就是那个幸运儿。结果呢？”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又咳嗽了起来：“结果到头来我发现，自己不过是扮演着一个毫无意义的角色罢了。实际上我究竟为什么存在，我自己到头来都搞不清楚。”

五一深吸了一口气。

他已经在单一禅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于是耸了耸肩膀：“是个人都搞不清楚。”

单一禅抬起头，看着他，笑了起来：“是吗？我以为只有我没有搞懂。”

“什么是人？什么是生存着的意义？而什么又是生活的意义？没有人知道。我们就好像是一块木头，跟随着时间的河流，往前漂。”

单一禅开始笑起来，这个笑声，充满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