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错落烬白衣
作者:烟雨燕归 | 分类:古言 | 字数:140.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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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第七日
近日,沈府的人发现自家的老爷以及大少爷似乎都很开心,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但是压抑在沈府头顶的黑云散去,众人还是忍不住有些欢喜,每一个人见面都会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春台院。
归云身子已经好了许多,此刻正陪在自己的母亲身侧,两人一同欣赏着屋外微微晃动的阳光。两人很是投入,沈浣溪来到都没有察觉。沈浣溪倒是没有计较,安然的站在一旁,含着笑意看着两人。
心中不由得冒出一句:真好。
可是,翻墙进入的谢飞花却是一个咋咋呼呼的。只见谢飞花翻墙而入,一抬头便看到了坐在院子凉亭里的两人以及站在院门口的沈浣溪。
大声的喊道:“云姐姐,月姨,沈大哥,我来了。”
归云听到声响抬起头,看着谢飞花猛地放开自己抓着的墙沿,竟是要直直的跳下来。吓得心神一时不稳,站起身,跑过去想要接住人。谢飞花是什么人呐,她可是练过功夫的人。
轻身一纵便站在了归云的身侧,笑嘻嘻的看着归云问道:“云姐姐,我刚刚是不是非常帅啊?”
归云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谢飞花,见人真的没有什么事,这才放下心来。
拉着人,走到了凉亭之中,取过桌上摆着的糕点,递给她。
复又转过身,迎着沈浣溪进院子。
“子华怎么过来了也不啃声?难道你打算就这般一直站着吗?”一边领着人走进院子,一边嘟囔着。
沈浣溪看着归云这般有活力的样子,心中的阴霾终于完全的消散了。也许,归云真的是想开了吧。
“不会的。我刚来。”
凉亭里的司徒踏月没有走出亭子,但是眼睛却是一直随着归云转动。眼睛直直的盯着沈浣溪,似乎在他的眉眼之中看到了自己某一个熟知的人。但是眼里的光芒闪烁得十分的快速,在场的几人都没有看到。
见到沈浣溪走近,司徒踏月上前几步,行礼道:“见过大少爷。”
沈浣溪被司徒踏月的动作惊到,走动的脚忽的停住。“月姨,你这是做什么?”
赶紧上前几步扶起人,“月姨还请莫要这般。我待归云如同亲妹,归云的母亲就如同我的母亲,哪有母亲向孩子行礼的道理?月姨,还请你莫要折煞子华了。”
司徒踏月初听这话,很是吃惊。“什么?兄妹!”
沈浣溪几人皆以为司徒踏月是觉得自己身份低微,这话似乎有些让人难以置信。但是这的的确确是沈浣溪心里的话,也是他与归云的约定。
“月姨觉得不行吗?”沈浣溪抬起眼,盯着司徒踏月。
“不行!”
司徒踏月的话却是惊到了几人。他们只觉得司徒踏月会有反应,但必然不会是这般激烈的反应,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怎么反应。
沈浣溪反应最是迅速,“难道月姨是觉得子华不配做归云的哥哥吗?”
听到沈浣溪这般自贬,司徒踏月摇了摇头。
“不,不是。”司徒踏月低下头,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过大。幸好他们都猜测道其他方面去了。
垂下眸子,隐去自己眸子里一闪而逝的阴暗光芒。
沈浣溪上前,拉着司徒踏月的手,“月姨,子华知晓你必是觉得自己身份低微,但是,子华不介意。论才气,归云不输我等,论容貌,归云不输这韵令城里的众多大家闺秀,无论是做人做事还是这诗书才华,归云都不输任何人,月姨觉得这样的归云有什么卑微的?”
司徒踏月抬起头,盯着沈浣溪,“不是。我......”
沈浣溪止住她的话,“既然月姨也没有多余的理由能够反驳我,那么必然也是同意我的做法。”
沈浣溪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司徒踏月再说其他的话便有些不好了。故而司徒踏月没有说话,只无奈的看着沈浣溪,“你呀。”
几人看着司徒踏月这般明事理,不由得有些开心。
几人聚在亭子里,静静的围坐一团,欣赏着亭子外闪着金色的光芒。
木犀阁。
晚间,沈浣溪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心情难得的有些高兴。挥退了院子里的丫鬟以及家丁,沈浣溪站在院子里静静的独自欣赏了一番月色,慢慢的转身推开了屋子的门。
可是,才将将踏出一只脚,沈浣溪便快速的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有人进来了。
神经一时之间便被提起,沈浣溪一个空有满腹经纶的书生,不能打不能挑,只能保持着动作,慢慢的收回了自己踏出去的那只脚。
心中不由得有些庆幸,自己刚才将院子的人都遣散下去了。
慢慢的,慢慢的,正当沈浣溪的脚要完全的退出屋子的时候,忽的感觉有人朝着自己袭来,来不及反应,沈浣溪被来人抱了个满怀,一个翻转,人便已经被拖进了屋子里。
屋里没有点灯,沈浣溪看不清背后抱着自己的人究竟是谁,但是鼻尖淡淡飘逸的味道似乎在哪里嗅到过,心中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因为便没有出声唤人,任由着身后之人将他拖进屋子。
第一百四十二章 第七日
感觉自己被轻轻的放在了床上,沈浣溪心里竟是微微的一松。
燕山亭看着自己眼前这张日思夜想的脸,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碰。但是脑海里忽的闪过某一个时刻,沈浣溪轻轻的搂着的某个女子,堪堪的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那个女子,自己去看了,的确是一个难得的美人,虽只是静静的坐着便有一种超脱于世的气质扑面而来,若不是自己早已心有所属,说不定自己的心思也必将会随着那位女子转动。
可是,看着自己眼前的这张脸,燕山亭有些心痛。
你,也动心了吗?
最终,燕山亭的手还是放到了沈浣溪的脸上。自己本不该回来的,但是这一次别离真的便是永别了,自己判出,以后势必还会有更多的人追杀自己,也许在某一个时刻,自己便会死在某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没有人记得,而他,会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娶妻生子,幸福快乐的过一辈子。
心有不甘,所以,我回来了。
子华,我回来了。
细细的抚摸着沈浣溪的脸,似要将人深深的印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沈浣溪感觉自己身前的人并没有抱着杀心,但是他接下来的动作却是将自己吓到了。他,他,他竟然在抚摸自己的脸颊,他什么意思?难道他将自己认作了什么女子?
一时之间,只觉自己似乎被侮辱了一般,很是气愤。
“这位公子,你我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你这是做什么?”
燕山亭好笑的看着沈浣溪气愤得红了脸颊,只觉真是好看得紧。忍不住便想要调戏调戏他。
故意压低自己的声音,“到这韵令城便听说,这沈府的大少爷是一位不可多得,妙人,不想今日得见,果然如此。小爷我平素没有什么爱好,就是喜欢与这有学识的人一起探讨探讨。”
听着来人故意压着声音的话,沈浣溪只觉似乎有些熟悉。但是,更多的心思却被他说的话吸引了过去。什么叫妙人?自己是男的!男的!还有,探讨?探讨什么?
听到了他话中的调戏之意,沈浣溪更觉得气愤,自己长这么大,还没有受过这样的气。
恶狠狠的瞪着来人,沈浣溪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位公子,还请您注意,仔仔细细的擦亮您的眼睛,在下是男子,与您同为男儿身。还望这位公子莫要同在下开这样的玩笑。”
看着这样的沈浣溪,燕山亭只觉自己的心里被填得满满的。忍不住将人紧紧的搂住,细嗅着沈浣溪发间的清香。
沈浣溪被这一系列的动作整懵了,若是自己如同外面的地痞流氓,自己此刻一定是要破口大骂。但无可奈何的是,自己饱读圣贤之书,书中并未教过自己遇到此番事情该如何处理,也没有教导自己该如何去辱骂一个人,不由得有些气结。
“还请这位公子自重。若是您再这般抱着在下,咳咳,抱着在下不撒手的话,在下便要出声喊人了。”似乎这一番话很是羞耻,沈浣溪说得断断续续。
但心里还是希望自己的话能够被身前之人听进去,毕竟自己身为一个男子,被另一位男子抱在怀里,还被自家的人看到,自己的脸也是无地可安放的了。
可是,那人却还是紧紧的抱着自己,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
“你!你这个的登徒子!你怎可做出这般事情!你赶紧放手,否则我沈府的人来了,你可就跑不了了!”似乎自己给他指出了一条明路,沈浣溪还有一些得意。
可是,自己的得意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自己的耳垂竟然被这人轻轻的含住。
他!!!!!他做了什么!!!!!
沈浣溪僵住身子,一动也不敢动。这世上怎会有这般荒唐的事,自己向来只听说过采花贼会去糟蹋大家闺秀,可是并未听过什么采花贼会闯入男子的屋内做这苟且之事。
沈浣溪感觉自己的三观似乎有些破碎。
感觉自己抱着的人僵住的身子,燕山亭眼里闪过不忍,慢慢的放开了自己含在口中的小巧耳垂。低下头,看着沈浣溪。
一得到自由,沈浣溪便挣脱了他的怀抱,闪身站在一边。左右一看,并没有什么可以傍身的器物,最后只好拿起床上的枕头,打算在此人接近自己之时抛出,好阻挡他一时半刻的道路,方便自己逃出屋子。
看着沈浣溪抱着枕头站在一旁,防备的盯着自己,燕山亭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
听到耳边传来的熟悉的笑声,沈浣溪停住了自己的防备。
这是?
眼睛忽的睁得大大的,似乎想要在这漆黑的屋子里看清楚站在自己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燕山亭好心的随手一挥,屋子顿时亮了起来。沈浣溪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眼前的人,真的是他。
燕山亭一身的黑衣,还是之前的打扮,只是沈浣溪还是从他的身上看出了一丝不同于以往的疲倦之气。忍不住将自己拿在手中打算当做武器的枕头放下,“你,怎么会是你?”
“怎么?你还想是谁?”燕山亭盯着沈浣溪道。
“我,我没想是谁。”
“哦?那这么说,你想是我?”燕山亭就是喜欢看着在其他人面前能说会道的沈浣溪在自己面前哑口无言的样子,让自己总是忍不住想要去逗弄,看他面红耳赤的样子。
很是可口,想要一口吃下。
可是,好像不能啊。
忍不住长叹一声,燕山亭眼不见为净的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下。
沈浣溪将枕头放到床上,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一切。走到桌前坐下,“你怎么会来?”
友好的给燕山亭倒了一杯茶水,沈浣溪端起杯子,缓缓的将冷却的茶水送进自己的口中。
“我来与你道别。”说着,将茶水一口饮尽。
沈浣溪忽的顿住,只觉自己似乎难以呼吸。紧紧的盯着对面的人,什么意思?什么叫道别?你要去哪里?心里有太多的话想要询问,但是最终也只是动了动唇,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哦,那祝你一路顺风。”垂着眸子,掩去自己眼里一闪而逝的伤痛。
燕山亭苦涩一笑,“这也许也是今生的最后一次了。”声音很小声,但是沈浣溪还是听到了。忍不住抬起头,盯着燕山亭。
燕山亭似乎完成了自己的愿望,给自己再倒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这是最后一次了。”忍不住,还是忍不住。燕山亭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了口,“这是最后一次了。”重复,再次重复。
沈浣溪感觉自己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溜走了,想要伸出手去抓住,却怎么也抓不到。
燕山亭最后再看了沈浣溪一眼,飞身离去。
“再见了。”
留下一句话,燕山亭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可是沈浣溪却不得安生。
盯着桌上那个空了的茶杯,沈浣溪只觉心里一阵一阵的痛意袭来,最后竟是有些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形。
猛地站起身,跑到了屋前,看着远处。伸出手,却什么也没有。
紧紧的盯着远处高高挂着的月亮,沈浣溪静静的站着。
过了许久,沈浣溪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自嘲的一笑,“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喃喃出声,沈浣溪转身回了屋子。
这一次,他的脚步沉重,似乎做了什么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