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带兵服刑

在魏冉眼神求助下，宣太后缓缓开口：“王儿莫要失了威仪！”

短短一句话，起到的作用十分巨大，赢稷虽是咬牙切齿地看着魏冉，但只能将指着魏冉的手指恨恨地放下。

芈戎上前道：“殿下明察，白起已事先上昭一片坦诚之心一心向秦，反之是我等失了分寸，仍一意孤行派兵镇压，前日镇压不住才派穰候领假节钺前去招降，如今白起带着归降之心前来应招，若是现在杀了他，的确有诱骗诡诈之嫌，落人口实，不可不查。”

这时赢悝出言反驳道：“那死去的王兄赢芾该当如何？岂不成了死有余辜的罪人，难道要令我王室白白蒙羞？”

赢稷毕竟只有十几岁，虽然贵为秦王，但城府难免过浅，终于听到一句顺耳的话，顿时投给赢悝一个赞赏的目光，挺了挺胸膛赞道：“爱卿所言极是！岂能白白蒙羞？”

魏冉正欲辩驳，只听宣太后冷冷开口道：“泾阳君不自量力，冲了节钺，虽有些过份，但罪不至死，既然事到如今，当逝者已矣生者自勉，责令魏冉负责以王侯礼制厚葬即可，至于白起，持才自傲目中无人，当贬为秦吏以儆效尤，念你有几分将才，当竭力赎过，应全力为大秦效力，若再敢触犯秦律，数罪并罚定斩不饶！”

“王儿。”说着宣太后抬起凤眼撇向下座赢稷：“至于要将白起安于何职，你自定夺便可，为母累了，先下去歇息去了。”说完宣太后便在宦官的掺扶下走下石阶，回宫去了。

“恭送母后（太后）回宫……”赢稷弯下了腰。

众臣拜服等太后走后，这才起身。

魏冉连连给自己这位久居高位的姐姐心里翘起大拇指，这手段多么高明，几句话就把事情安排的妥妥帖帖，说的句句在理，丝毫没有给别人反驳的机会。

现在只要能让白起不死，他也就心里踏实了，至于究竟把白起安置到什么位置，再从长计议吧，好歹化险为夷帮他捡了一条命，不至于自己威望尽失自断根基。

魏冉十分懂得退让之道，站在一边不再说话。

但赢稷的目光狠狠扫了眼白起，既然宣太后要放他一马，自己已经不能忤逆，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于是转眼看向高陵君赢悝问道：“爱卿可有高见？”

赢悝得到赢稷相问，自是早有打算上前道：“回禀殿下，依臣之见，就将白起发配旬阳做一名小吏戴罪立功可好？”

旬阳现在正是与楚国交界，两国目前处于交战状态，那里地处汉中，是昭王派大将王齮（yi）的地盘，军队正肩负着修筑长城和攻打楚国的任务，把白起丢到那里，王齮自然懂得如何安排，到时候不慎死在那里，也是他的命不好就别怪大秦欺负他了。

“发配旬阳？好！”赢稷立刻领会了赢悝的其中深意，受了一肚子委屈这时候终于得以舒展开来，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脸。

“那就依照爱卿所言，发配白起前往旬阳服役！”赢稷挥了挥手，宦官正欲宣旨，不料芈戎开口道：“禀殿下，臣还有一议。”

眼看命令都要下了，又杀出个拦路虎，赢稷很不耐烦地准许：“讲！”

“不如让白起随行人员一律发配旬阳，以防在咸阳埋下隐患。”

赢稷欣喜地发现，芈戎终于也开窍了，出了个不错的主意：“嗯，爱卿所言极是！省的白起与咸阳再有耳目。”说着不怀好意地撇了一眼魏冉。

把他们通通赶到旬阳，让这些难兄难弟吃土去吧，倒也省心。赢悝如是想着，露出得意的笑容。

“宣旨，将白起一干人等发配旬阳服役，着魏冉担负厚葬泾阳君葬礼，即日执行，钦此！”

宦官高声唱读的声音传遍整个王宫久久回荡，宏伟的王宫之上云高天阔，一群大雁排成一字向南而飞。

“秦王特发配白起等千人与你治下，汝可好生安排，莫负王恩——高陵君公子悝书。”

“嗯，臣拜读。”王齮就着烛光独自坐在榻上，对着刚刚传来的信件，规规矩矩起身虔诚地行了个礼。

拜完起身之后，王齮对着信件苦笑地摇了摇头。

前几日刚送来个棘手的公孙错，正在犯愁怎么安置公孙错拖家带口的一大家时，想不到又来个被贬为公士却带着一千更卒的白起，想想都有点搞笑，什么时候这前线竟然成了高级将领被贬后的收容所。

从来言听计从安分守己的王齮此刻直犯难，本不想得罪咸阳宫中的任何一个政体集团，都跑到条件艰苦的前线了竟然还是躲不过被站队分派的风口浪尖。

王齮目前身居少上造爵位，担负右将军职务，只要保证不出大错，后半辈子荣华富贵不敢奢望，起码子孙三代吃喝不愁是有了。

对于王齮这样的边疆大员来说，什么会是大错？打几场败仗，丢几块城池，这些都不会有多大的事，最关键的就是不能站错了队，投错了人，这才是最要命的。王齮对此深有感悟，所以他谁也不想得罪，哪边的队伍也不想站，只想着守好边疆安享晚年。

安享晚年是自己想的有点多，毕竟才不到三十，起码还有三十年好活，还是计划好眼前，不要走错了哪一步才好。

念及于此，王齮提笔写道：“末将定不辱命！”六个工整大字唤来侍从将信发往咸阳。

他又踌躇了一下，又给自己的属下派去了任务：“着白起一干人等与询关令司马纾所部报道驻守询关。”

写完一封，再起一封：“着公孙错及家属与西城伊入籍，责其为城伊司空代办城墙修葺事宜，不得延误。”

两道军令一下，王齮终于安心地坐了下去，这样谁也不得罪，还能妥善安置，善！

白起与部下千余人被十几名高陵君安置的刑司督吏“押解”往旬阳，十几人押解千余人，这本身听起来都有点不严谨，更何况是高陵君赢悝“特意”让向寿在高陵城抽调的督吏，在高陵君看来这是给向寿一个复仇的大好时机，但事实却与之所想的情况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