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铸造之道

锲工摸着屁股一脸委屈道：“屯长，他脸上又没写字，小的怎么能辨别他是不是将军，再说这不是您交代的吗，闲杂人等不得容留。”

黑塔也懒得再和他废话，直接指着白起对众人宣布道：“从今日起，我们铁器营归白起将军调遣，这是上峰的军令，尔等可听清楚了？”

“挺清楚了……”稀稀拉拉的声音。

黑塔立刻厉声道：“都特码没吃饭吗？大声点！”

“听清楚了！”

这一次铁器营众人才齐声喊道。

“这还差不多！”黑塔转身对白起拱手道：“白起将军，现在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吧。”

白起道：“先让他们忙吧，你先过来我有事问你。”说着转身朝里走去。

黑塔连忙答是，于是对众人挥手道：“都干活去吧！”说完便屁颠屁颠跟在白起和王翦身后而去。

众人一脸懵逼左右看看，疑惑地渐渐散去各忙各的去了。

一名锤夫对乙锲工开口问道：“这个白起什么来历，为何能让屯长毕恭毕敬的？”

乙锲工老神在在道：“哼，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告诉你，这个白起就是那个斩了楚军先锋大将的新兵白起，知道了吧？”

那锤夫晃了晃大脑袋仍是一头雾水：“什么斩楚军大将的新兵白起，没听说过。”

乙锲工也懒得和他解释，撇撇嘴道：“抡你的锤子吧，什么都不知道。”

一名听到过白起名号的火夫从他们身边路过，回头冷笑道：“呵，有什么好神气的，不就是得了王将军的赏识才有今天，还斩楚军大将，我看是不是他亲手杀的都难说，那是王将军刻意让他借机立功的。”

乙锲工听到有人和自己抬杠，立马也揶揄道：“有本事你也去杀一个楚将试试呗？不行杀个楚军兵百将也行啊，哼，还瞧不起别人，也就除了会打铁还会嫌弃别人的葡萄酸，啥也不是！”

这时甲锲工听到了他们在较劲，也来了兴致，这会屁股也不疼了，阴阳怪气道：“嘿我说老乙，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光会打铁怎么了，他白起一介武夫，冲锋陷阵兴许比不过他，单论打铁这一块，我甲某不服。也不知王将军怎么想的，让他带领铁器营，就怕被他带的你我只会给娘们锻造假铁棍使了。”

“哈哈……”甲锲工的一番话，引来众人哈哈大笑，乙锲工自知说了不该说的话，闷不吭地只好继续干活去了。

黑塔随白起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白起带领王翦进入账内，只见营帐内摆设着几个铁制的大盆里面盛着细沙，地上还有一些零散粗糙的铁件，在中间的位置有一块巨石，上面还有几块石蜡和用石蜡制作的小玩意。

黑塔盯着白起不敢出声，他从万人将口中得知，这位是王将军眼前的红人，得罪不起，还是小心行事为好。

不过万人将也说了，这个白起是个门外汉，关于下发的军令一定要服从，至于技术层面的，一半听之一半虚之就好，也许他新鲜劲过了，也就调往别处了，所以在不得罪的情况下干好自己的工作。

对于万人将的话，黑塔深以为然。

白起拿起石蜡看了看，知道这是用来制作铠甲部件当做模型的，于是丢下来转头看着黑塔问道：“现在你先跟我说说，眼下铁器营的生产任务。”

黑塔如实回道：“回禀白起将军，听万人将说，大军随时会开拔不会开战，另又得到了要听从您调遣的指令，万人将取消了大部分的任务，所以眼下倒没什么特别的事做，只是些小打小闹不足挂齿，您有什么就尽管吩咐。”

“嗯，很好。”白起点了点头，心里思索着该怎么开口。

不是白起优柔寡断，但马镫马蹄铁的事情关系重大，不由得白起好好考虑该怎么做才能不让这东西流传到外面。

模具显然不能有，白起思索着蹲下身来，拿起一把枪头在面前的土地上画了马镫和马蹄铁的图案。

黑塔连忙望去，皱着眉头看了半天却是看的一头雾水，于是抬头问道：“敢问白起将军，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白起笑笑道：“你暂且不用管它是做什么的，先说说能不能将它给我做出来？”

黑塔低头再次左右看看，由于白起画的十分简单，又不是太立体，黑塔仍不太确定地摇摇头道：“请恕在下愚昧，实在看不出来具体是什么样子。”

看来他们固有的思想很难想象出这两样东西的具体形象。

白起直起身体，索性拿起石蜡递给黑塔道：“去，融蜡！”

“好嘞！”这个简单，黑塔接过石蜡，拿着一个石碗就出去了。

不一会功夫，黑塔就用铁锲端着石碗进来了，此时的白起已经在一个沙盆内用湿沙挖好了两个坑，石蜡一到就命令黑塔小心地将蜡水倒了进去。

经过王翦用扇子煽动，石蜡快速凝结在了一起，转眼间两个模型被白起挖了出来，拿在手里温热的石蜡还很有可塑性，白起又仔细地用手将模形细化了一些，接着转手交给了黑塔。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东？”黑塔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也看不出个究竟。

“能做吗？”白起问道。

黑塔眼睛盯着模型不太肯定地挠头道：“不一定，我试试吧。”

不料白起直接从黑塔手里拿走了石蜡，然后掰成了数块往石头上一丢道：“算了，我亲自掌锲，你来配合一下。”

这句话让黑塔惊讶地下巴都掉了，心道:你会打铁？

白起笑笑也没回头，只管往外走去。

天书五层的内容，已经完全将马镫和马蹄铁的制作过程呈现在了白起的脑海，仅仅是简单的几道程序就可以完成，一旦做过一次也就没什么难度可言了。

按照当下的冶炼技术，主要以青铜为冶炼精工的上乘材料，《周礼·考工记》中有详细记载：“攻金之工，筑氏执下齐，治氏执上齐，凫氏为声，氏为量，段氏为鏄器，桃氏为刃。金有六齐：六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种鼎之齐；五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斧斤之齐；四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戈戟之齐参分其金而锡居一，谓之大刃之齐；五分其金而锡居二，谓之削杀矢之齐金锡半，谓之鉴燧之齐。”

这里的金范指铜矿石，筑熔炉的方法是用泥巴把炉膛封起来，这样可以把温度控制在一千度以上，不过每次温度达到一千五百度都会炸膛，所以效率十分低。在铜原石里加入适量的锡矿就构成了各种不同用处的铜料，秦军中大部分兵器都按照这个比例制作的，虽然只是比木剑硬了很多，但也都十分脆，也正是这个原因，白起才可以凭借一把优质的青铜短剑就敢在万军丛中穿梭。因为他们手里的武器根本经不起一个挥砍就会折断。

但若是用块炼铁铸造的铁器，其中富含的碳物质会增加铁的硬度，但由于大批量生产的话，会增加难度难以锻出杂质，所以最多称得上生铁。

一些高级军官使用的也不过是好点的生铁剑，与白起手里的蓝铁寒冰剑比起来，不知道底了多少个档次。

这长剑就是依照天书所记载的技术锻造的兵器，可想而知，白起的锻造技术纵使放眼整个战国的铸造师加起来，都难出其右。何谈一个小小的铁器营，按照白起的学识，可以称得上是宗师级别的存在。

但摆在白起面前的最大难题是如何增加铁的韧性，马蹄铁还好说，由于是钉在马掌上，最多钉的牢固一点，被踩碎了裂开也不影响使用。但若是马镫经不起使用，正使劲呢却咔嚓断了，轻者半身不遂，重者直接粉身碎骨都有可能。

一个两个还好说，可白起想要批量生产，就不是那么简单了，需要将原铁反复熔锻，这就有点费时费力了，需要的人力物力还需要增加一倍。

留给白起的时间并不多，立下的军令状是需要在三天之内就要出发，白起心急如焚。

来到熔炉旁，黑塔很识趣地叫来了全屯什长。

甲锲工与几名什长站在下面窃窃私语。

“你猜他会发布什么指令？”

“这还用问，少不料一堆好好做工等废话云云。”

“说起来也是，就他不好好去打仗竟然敢来指挥我们做工，真是吃饱了撑的。”

“哎，等着吧，将者无能，我们也得受连累，真特码臊气。”

白起立于众人面前，冷眼撇了底下众人一眼，轻咳了一下，众人这才停止窃窃私语，全场安静下来。

白起这才开口大声道：“今日吾已与二三子照面，只想知会与尔等，三日之内汝等要听吾号令，可有异议？”

此话一出，众人目光左右顾他，看笑话的人心占了大半却并未有人出声。

看着鸦雀无声的众人，白起点点头便开始布置道：“既然没有异议，军令一出，二三子不可违背。”

此时人群顿了一下，火夫长直接站了出来反问道：“禀告将军，掌握炉膛温度事关重大，外行者不可轻言，否则事关重大，请将军恕在下实难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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