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给秦王洗脑

嬴稷早已派人在修鱼将公孙衍墓室的金子严密监视起来，这让白起很被动。

当初白起将上千块的金砖与公孙衍陪葬，可以说做的已经十分保密，却不料还是被发现了。

这其中一定是神风营中有人走漏了消息，在那么多金子面前。根本就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白起也从来没有指望他们一直保密，甚至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利用这些金子来为大秦创造更大的价值。

可是主动献出与被动地接受现实根本就是两码事，嬴稷伸手要的时候，白起就断定万万不能让嬴稷轻易得到这些金子。

一旦全部给他，自己不臣之心也就被完全坐实，到那时，留给白起唯一的下场，可能只有死路一条。

白起还没傻到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只有死不承认这金子是自己的，然后再借宣太后的口，堂而皇之地将金子彻底合法私有化，才有可能逃过这一劫。

到时候就算秦王垂涎这些金子，也只能对白起毕恭毕敬，兴许心情好了给他一些以表忠心，这才是理所当然的正确选择。

抛出不属于秦王的话，白起就等着他自己上钩呢，所被问起当然是早有准备。

只见白起不慌不忙上前一步道：“请吾王息怒，还请殿下听微臣慢慢道来。”

“讲，说不出个所以然，小心寡人要你的脑袋。”嬴稷气愤难消。

之所以这样气愤，还是因为嬴稷曾认为白起对自己的忠心十分可靠，并常常引以为傲，一度认为白起将是对抗太后的最大砝码，可是却不料白起竟然私藏那么多的黄金而不上报，这种巨大的落差怎么会令嬴稷心安。

白起十分清楚嬴稷的想法，于是开口便让嬴稷为之一震。

“殿下可知道，微臣借公孙衍之名私藏的这些财富，乃是为了吾王能够独揽朝政而煞费苦心之举。”

嬴稷听后虎躯一震，连忙四下张望了一眼后压低声音怒道：“你私藏金子与我独揽朝政何干？休要胡说！”

白起的口无遮拦怎么会不令嬴稷有所顾忌，这话要是被太后听到，那可是大逆不道的事。

嬴稷实在没想到，自己逼的急了这白起竟然什么话都敢说。

但是白起可没那么多的顾虑，只管继续道：“殿下，微臣且问你，倘若在大庭广众之下上报了这笔数目惊人的金子，太后会让你独自拥有吗？”

“这……”嬴稷为之一惊，仔细想想也的确是，假如这么大一笔财富众所周知，太后一定会想办法以各种名义巧取豪夺让金子成为她掌握朝政的工具的，单靠眼前自己的这点实力，拿什么和坐拥大半个朝廷的宣太后争，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这笔金子一定不属于他，而是属于整个大秦的。

白起的一句话可谓是一针见血地点醒了嬴稷，深思之后嬴稷只感到后背阵阵发凉，对之前还将此事与太后协商的蠢行后悔不已。

“你为什么不早说，现在太后也知道了，可该如何是好？”醒悟过来的嬴稷张口就来责问白起，白起只能连连苦笑：“殿下也没提前问微臣啊。”

“哎呀！”嬴稷愤恨地一屁股坐了下去，一脸的愁容。

等嬴稷后悔的差不多了，白起这才开口安慰道：“不过殿下不必担心，微臣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爱卿快说说是什么好办法。”嬴稷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追问。

白起微笑着道：“难道殿下忘了，是在哪里发现的金子吗？”

嬴稷一愣，顿时恍然大悟道：“公孙衍的墓室？”

白起点点头肯定道：“正是。”

嬴稷再一想，又再次眉头紧锁道：“可那也是你私自藏的金子，依然属于掩人耳目之举，你还是要被杀头的。”

当得知了白起的一片忠心，嬴稷倒开始为白起担心了。

毕竟能有个这么处处为自己着想的部下不容易，还没暖热就要失去，嬴稷着实不忍。

白起一叹息道：“只要殿下能够坐拥大秦，微臣死又何妨，只不过就算微臣一死也难解殿下的燃眉之急，实有不甘啊。不过微臣倒有一法，可令殿下无忧，不知能否听微臣一言。”

“哎呀爱卿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跟寡人卖关子了，有何打算尽可说来。”

好，白起要的就是嬴稷这句话，于是站直了身子道：“公孙衍也曾侍奉大秦，这一点殿下您是清楚的。”

“嗯，清楚。”嬴稷附和。

“那这事就好办了，如今公孙衍事魏而亡，乃是罪有应得。殿下可否反其道而行之，发布一道诏书，大言犀首之才干，并声称为了祭奠其丰功伟绩，大秦不计前嫌特准许以王侯之礼厚葬，并声明百万两黄金乃是您特意派遣我将之作为陪葬埋与墓室。如此一来天下士子归心，必会蜂拥前来投靠，还能堂而皇之地将黄金据为己有，就连太后也没办法与一个死人争金子，此乃两全其美之策，请殿下三思。”

“善！”嬴稷听完白起的话，立刻喜笑颜开，随即又问道：“倘若太后问起，要将金子收回该如何？”

白起狡黠一笑道：“防守不利，被贼人掳去。”

嬴稷一想，可不是嘛，都昭告天下了，会不招贼人惦记？被偷了去也是情理之中。

顿时对白起的精明能干甚是欣赏，那可是百万两黄金啊，若是自己独自拥有，可谓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辈子也花不完的财富。

但是若落入太后手里，不用想肯定是扩大军备招兵买马，百万黄金也会在一夜之间消耗一空，到时候嬴稷是即落不到一点好处，还强大了太后的实力。

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傻子都不会干，更何况是一心壮大自身的秦王，他还没傻到将金子拱手让给宣太后来增加独揽朝政的难度。

想到这里，嬴稷又想到了白起的难处，于是关心地问道：“可是爱卿你如何向太后交代？那可是百万两黄金啊，太后怎么会甘心凭白蒸发？你是负责代办公孙衍葬礼的特使，必定要拿你是问。”

白起一躬身道：“有殿下的这份关心，微臣万死不辞，太后那里微臣自有说辞可全身而退，殿下不必为微臣担心。”白起可不会告诉他，太后已经对他言听计从的事，敢为了金钱来治白起的罪，还想不想学长生不老之术了。

“如此甚好。”嬴稷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

“不过微臣要事先向殿下声明，这笔金子所去何处还请殿下不要过问为妙，只需让微臣放心保管，待到需用之时，只要殿下示意即可。”

“为何？”嬴稷十分不解，金子都属于自己了，还不能知道放在哪里，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白起飒然一笑道：“殿下可忘了微臣的用意，乃是为了能帮助您独揽朝政所藏，若是您知道金子放在何处，还如何瞒过太后将金子据为己有。请殿下不要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无论微臣将之藏在哪里，都离不开这普天之下吧？”

“原来如此，爱卿所言极是。”嬴稷已经完全沉浸在将来凭借这些黄金让大秦的铁骑驰骋天下的美梦中，哪里还会考虑金子到底让谁保管的事了，难不成还怕白起擅自招兵买马和大秦对着干吗？

现在嬴稷对白起的忠心又增添了不少信任，根本不会担心白起有不臣之心了。

一席话说完已经时至中午，嬴稷一高兴，非要留白起一起吃个饭，白起推辞不过，只好听命。

不知是谁传出了风声，说白起私藏黄金的事弄了个满城风雨，一些达官显贵得到一点风声，立刻就与白起划清了界限。

毕竟是后起之秀，在众人眼根基并不会多么牢固，所以暂时与之保持距离，独善其身才是明智之举。

次日清晨，华阳宫朝会。

嬴稷竟然一改昨日的冷厉，却并没有提及到白起私藏黄金的事情，而是直接宣布了一道谕旨：伊阙之战告捷，念公孙衍德才兼备一时误入歧途，秦王既往不咎，追封为华阴候，受王侯之礼厚葬修鱼，特派大良造公孙起为监事，督百万两黄金作为陪葬不得有误，钦此！

谕旨一出，朝堂炸开了锅。

这是什么骚操作，竟然为了一个敌国犀首如此厚礼，秦王脑子里到底在抽什么风？

就连后面的宣太后也坐不住了，急忙断喝道：“王儿三思。”

可是谕旨都已经宣布了，哪里还有回旋的余地，嬴稷更不会收回成命。他玩的就是把生米煮成熟饭，谁也别想悔改。

宣太后对于嬴稷的这一举动大为恼火，百万两黄金说陪葬就陪葬了，连和她商量也不商量，这是谁给他的胆子？

嬴稷没有搭话，白起却躬身道：“请太后息怒，王上也是为了大秦的江山社稷考虑，微臣觉得并没有不妥之处。”

宣太后一看白起竟替嬴稷出头，心中更加恼火道：“白起，你休要替秦王辩解，说，谁给你的胆子敢蛊惑秦王干出这等傻事？”

现在白起在众人的眼里显得有些自不量力，左右逢源的事都让他一人干了，现在还敢多嘴不是自找麻烦是什么。

群臣默不作声，都等着看白起如何自毁前程。

但是众人又哪里知道，宣太后不是为金子归谁而恼怒，而是因为觉得白起不应该帮嬴稷说话，应该站在她这一边的才对。

白起深知，只要过了宣太后这一关，这些金子才算彻底成为自己的工具，昨日和嬴稷的交谈正是为今天的朝堂之辨做好了完全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