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兄弟反目

“咳咳咳，这烟雾，怎么这么呛？！”

烟雾所到之处，就连那些拿着兵器的韩卒都开始睁不开眼，而那些侥幸活下来的秦卒则尽职尽责地将火把丢在柴下，落荒而逃。

“自己人，放他们过去！”

浓烟中稀稀落落跑出来的人，蒙骜率领着神风营众将士严阵以待，在一眼看到这些光着膀子的秦卒时，第一时间制止了冲杀。

他们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不打算放走一名韩卒。

现在，只是时间问题，不怕他们不自己逃出来。

烟是往上走的，而大营正好处在最顶端，从四周汇聚来的浓烟一点没浪费，全都萦绕在他们的头顶，并无情地钻进了肺里。

此刻的大营中已经乱做了一团，咳嗽声四起，他们无处躲避，只有在浓烟中四处乱撞。

暴烝早已经从箭楼上下来，再不下来，恐怕就要被呛地鼻涕眼泪一大把，但是现在就算钻进中军大帐，也好不到哪去，烟雾已经弥漫进来，只有副将打来的一盆水拼命地往脸上嚯才行，甚至时不时的还要把脸直接伸进水里，才会觉得稍稍好点。

“将军，将军……”

“乒哩咣啷……”水撒一地。

副将急匆匆赶来，却一不小心踢撒了好好的一盆水。

暴烝带着满脸水珠怒瞪着副将，一脚踹在了他的腿上吼道：“慌什么，把老子的水都给弄洒了。”

副将也顾不得疼痛，扶着暴烝道：“咳咳，将军，咳咳，大事不好了，大营内的将士们都朝山下跑了。”

“什么？！”暴烝如临大敌，瞪着咳嗽中的副将一眼，转身朝账外走去。

一掀帘子，浓烟扑面而来，直接将暴烝又堵了回去。

“完了，这可完了。”

主将还在呢，兵都跑没了，这仗还怎么打？

“将军，快别犹豫了，你也赶紧跑吧。”副将踉跄地趴在了暴烝的脚下，暴烝被烟呛地也直不起身。

“说的轻巧，外面烟雾这么大怎么跑，到半路都得昏死在路上。”

暴烝面红耳赤，就连说话都感觉在冒烟儿。

猛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副将又是一脚：“混账东西，最后一盆水也被你打翻了，这可如何是好。”

副将连忙提醒道：“将军，用尿，用尿湿一块布，捂在鼻子上可以避烟。”

“可这会我没尿啊。”暴烝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尽职尽责的副将钢牙一咬，脚一跺道：“若是将军不弃，末将倒还有一些。”

暴烝一听，立刻就脑补了一下一个大汉憋了半夜的尿是什么味道，想到恨处恨不得一刀杀了他。

“你奶奶的，有还不赶紧尿！”

副将一愣连忙答道：哦，谢将军。

暴烝已经解下了一段锦缎铺在了地上，抬头骂道：“我谢你的大戳戳，倒是尿啊。”

副将话不多说，嘁哩喀喳但就是没能顺利解下裤子。

情急之下暴烝也是手忙脚乱地帮忙，但是越解越乱如麻。

身为副将，若想解下裤子就必须先解下护腰，接着卸下裙铠，最后才是宝裤，但越是着急的时候，越是难以解开，可尿已经到了门口，实在解不开时，副将忍不住哭了出来：“将军，不用解了，我已经……”

低头一看，他再也堵不住地一泻而下，整个裤子都染湿了一大片。

“你这个完蛋玩意儿！”暴烝恨地牙痒，关键时刻男人怎能把持不住。

但是事已至此，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索性暴烝手起刀落，将副将的裤子刺啦扯出一根布条。

烟雾已经毫无征兆地充满了营帐，暴烝无暇他顾，将湿了尿的布条系在了鼻子上，口鼻瞬间被护地严严实实。

顿时空气如新，这味道一见如故。

丢下还在极力扯着裤子往脸上系的副将，暴烝躬身冲出了营帐。

大营之外，果然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有的也只是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此刻暴烝可管不了那么多，只管低头往前冲。

山坡下，烟雾也弥漫到了这里，但很明显要比韩军大营好了不少，起码几米外还能看清人脸。

“传令，全军后退一百米！”

蒙骜下令扩大包围圈，秦军退下，留下面前一地的韩军尸体。

他们是最先逃下来的韩军逃兵，被一个不落地斩首与脚下。

就在暴烝用副将裤子裹得严严实实逃到山脚下时，也正是蒙骜下令后退之时，暴烝眼珠咕噜一转，随即边跑一边卸掉了身上的铠甲，然后又像驴一样在地上滚了一下，再一看，整个人已经面目全非。

扩大了包围圈，也正好人员稀松了不少，暴烝趁此机会一头闯入秦阵当中。

“站住，别让那个人跑了！”有秦军一不留神被暴烝钻了空子，转身看到后赶紧喊人。

“自己人，额是自己人！”暴烝脚下不停，嘴上喊着蹩脚的秦腔。

这似是而非的秦腔把秦军给喊地一愣，但是人已经跑远了。

天已经大亮，云开雾散，秦军在神风营的带领下，开始一步步朝山上进攻。

说是进攻，倒不如说是去打扫战场，他们踢开地上还在冒烟的拒马阵，检查着是否还有漏网之鱼。

当看到副将光着屁股惨死的模样，秦军们一个个啧啧称奇，想不到死到临头却还要把裤子脱掉，真是晚节不保啊。

但不得不说，看这上半身的铠甲，官阶应该不低，赶紧砍下头颅准备领赏。

一双精致的马靴踏过一个个焦黑的尸体，冰蓝长剑挑起一副埋在灰烬里的铠甲。

一阵风吹过，灰尘散落，白起的嘴角挂起一抹笑容。

“大哥，大营内没有找到暴烝。”蒙骜匆匆从山上下来，看到白起拜下禀报。

白起点点头：“嗯，我知道了。继续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战利品。”

这时蒙骜已经直起身来，漫不经心道：“缴获不少粮草，我已经吩咐弟兄们看好了，等着大哥去查收呢。”

白起似乎带着心事，抬头道：“不用了，我还不相信你吗，你尽管安排就好了。”说完白起已经准备转身下山。

突然说出这话，蒙骜明显感觉到哪里不对，欲言又止间白起已经走远，蒙骜一愣抬脚跟了上去。

“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否道与我听听？”

白起停了一下脚步，看了一眼蒙骜，接着便说：“你且随我来，我有话问你。”

“好。”

蒙骜如影随形跟随白起朝山下走去。

待走到一片清净的地方，白起转身盯着蒙骜看了两秒说到：“蒙骜，我有事相问，希望你对我不要有什么隐瞒。”

“好，你说。”蒙骜定睛看着白起，很想知道白起将要问他什么事。

白起深吸了一口气，思索再三终于开口问道：“我且问你，前番伊阙之战中，我曾留你押送粮草，在武安城中的伤兵我也特意嘱咐你给他们留下口粮，但最后经查，为何你没有留？我很想知道，那些粮草哪去了？”

白起一口气问出，把蒙骜问的一愣。他还在迟疑着白起怎么会突然问这个。

白起看他没有说话，继续道：“你大可如实告诉我粮食去哪了，无论你私藏也好，误会也罢，我是不会怪罪你的，这个你放心。”

“那些粮食我藏起来了一部分。”蒙骜十分爽快地回答道。

白起长长吐出一口气问：“藏了多少？”

此刻他已经在心里已经想到了这个答案，只是想要知道蒙骜会不会隐瞒自己。

如果部下不忠，这对于主将，一定是一个潜伏的巨大危机，白起不得不防。

蒙骜开始变得不以为意：“不多，五百石而已。”

“五百石？！”这是白起没有想到的，他本以为只是伊阙之战中的那次，却没有想到，蒙骜是处心积虑地长期趁着白起信任时，多次克扣军粮。

“正是，这可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屯的粮食，大哥，怎么样？”

蒙骜非但没有愧疚，反而有一点兴奋。

这让白起无法接受，霎时间语气变得冰冷无比：“好哇，五百石，你可知你犯的可是滔天重罪，是要灭三族的？！”

“那又怎样，我向来独来独往，秦王要杀要剐，随便！”蒙骜显得更加无所畏惧，说着便背过了身去。

这，还是跟随白起出生入死的弟兄吗？白起不敢相信。

“蒙骜，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白起痛心疾首地叱问。

蒙骜也一甩往日的唯命是从，提高了嗓门问道：“我变成了怎样？”

“你万不该贪污弟兄们的口粮，还怎样？！”白起的声音也在加大。

“哈！”蒙骜一声冷笑道：“大哥，你想知道什么时候吗？好，我告诉你，就是在李嵘死了之后，我就已经有了私心，难道大哥你要将我绑到秦王面前吗？来吧！”

“你看我不敢？！”白起怒不可竭，声音大到已经惊到了远处的卫兵。

两人背过了脸，都在尽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

待喘匀了气，白起开口问道：“那些粮食在哪里，我希望你全数交出来，我可以酌情向秦王免罪与你。”

“那些粮食一粒不少地全都在，但是大哥你要交给秦王，请恕小弟我恕难从命！”蒙骜说的斩钉截铁，根本没有给白起留任何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