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没等到盛世，也没来得及叮嘱子孙。

她就如同那乍寒时节还未盛开的红梅，在即将绽放时，悄然凋谢。

“开国需要武夫，而盛世，需要明君。陛下六子，唯有太子殿下有明君风范，而我，顾朝夕，只能选择明君。”

对他……

不是不爱，只是不能。

顾朝夕记得，这是自己拒绝他的理由。只因为，她的武功比他更高，他能成为优秀的武夫，她亦可。

不是年少轻狂，这是事实。

却不料，因为一句年少诺言，他从爱一人变为了爱天下。

或许是因为那一人爱天下苍黎，他爱那一人，而那一人已故，所以，他便成为了那一人。

又或许，他是真的长大了。

“曦曦，如果有来生，你我皆在一个太平盛世，你会选择我吗？”

“会，一定会的。”

像是在说服自己，那滴悬而未落的泪，永远凝结在那个乍寒之夜。

他，欲远走他乡。

她，正燕尔新婚。

“阿平……”顾朝夕无意识地说出了这两个字，有些含糊。

顾朝阳恍恍惚惚间，似乎听到了妹妹在说话，顿时一个激灵。

只见妹妹的樱桃小嘴一张一合，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曦曦？”顾朝阳抓住顾朝夕的手腕，语气平和。

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扣住，顾朝夕下意识一旋，睁眼，美眸一瞪，言语中带着三分凌厉：

“谁！”

只见到一张熟悉的脸。

是哥哥。

顾朝阳。

和第一世一样。

一个只知道傻乎乎地保护妹妹却不顾自己安危的蠢哥哥。

“哥！”想到书中的结局，又想起那庄周梦蝶般的第二世经历，顾朝夕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落了泪。

第一世，她也是家里的小公主。

长姐早夭，父母与二哥三哥将自己当做命根子一般疼爱，可在那香消玉碎之后，在孤独恍惚的世界里走了三十余载。幸是盛世，虽为一介孤儿，却有大国相助，投身科研，为国争光，亦创下巍巍大业，成为女首富，一生无憾。

可无憾是一回事，她内心的孤独和游离于世界之外的惶惑，那种心若浮萍漂泊无依的患得患失，分不清现实与梦见的惶恐，又有谁能够明白呢？

她终究不是那个世界的人。

好在，她回来了。

“曦曦，怎么哭了，别哭啊！哥哥在这里，别怕啊！是谁欺负囡囡了，哥哥帮你打他！”

顾朝阳有些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地找到一包餐巾纸，扯出一张，在顾朝夕的脸上无措地摸着。

“哥，没人欺负我，我只是怕，我我会再次失去你们。”

顾朝阳没有注意顾朝夕的用词。

再次。

他只是安慰着妹妹，给长姐发了一条短信——

妹妹醒来了。

顾朝夕收住了泪水。

两世的经历，让她能够适当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控制落下的泪。

她已然分不清，她究竟是历经了三世轮回，还是像小说中那般，在去世之后穿古穿今，最终浴火重生。

可不变的，是她的家人。

她决计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自己最在乎的人！

不管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