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疯子看着已经成为废墟的王胡豆腐店脸色难看极了。

“老疯子，折了两个兄弟，四个受了轻伤，现在里面大火蔓延恐怕到最后什么东西也不会剩下。”

就在这时一个原本是胳膊受伤的老兵一瘸一拐的走到老疯子面前汇报道。

“伤到哪里了？严重不？”

没有下达新的指令，老疯子看着自己的这名老兄弟眉头皱了皱。

“没事，被瓦片划了一下，不打紧的，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那名老兄弟咧嘴笑了一下，最后更是催促老疯子尽快作出决定。

“让武装巡捕过来，好好调查一下这个豆腐店里面的所有人，以及他们的人际关系，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异常。”

说到这里老疯子咬了咬牙。

“让咱们的人全程参与，一定要抓住幕后凶手，老子要把他千刀万剐。”

“行，我会盯紧他们的，到时候报仇的时候叫上我，咱们的这些老兄弟不能白走。”

那名老兵咧嘴笑了一下，露出的白牙在火光的照映下显得森寒无比。

看到跟在后面的武装巡捕已经开始进入到了废墟里面，老疯子才带着人往信王府赶去，此时信王府已经被打扫干净，但是一些地方因为被战斗波及到了产生了一些破碎，那些老兵正在做修补工作。

“人没有抓到？”

刚到王府乐老头眉头挑了挑，对着一脸寒霜的老疯子问道。

“恩”

“行，你先回去休息吧，天快亮了。”

“休息个屁，兄弟们都在忙活，老子能睡着？”

老疯子听见乐老头的话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这让乐老头心中一沉，苦笑着摇了摇头。

“唉，算了，你想干啥就干啥去。”

叹息一声，乐老头让开了一条道路让老疯子进去，而一直站在旁边的孙承宗则是有些哭笑不得，因为乐老头这是表明了不想让他进去。

“伤亡很大？”

等到一行人走进之后，孙承宗才凑到老乐头身边问道。

“伤亡不大，他是不会这样的，你岁数也不小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就行。”

此时的乐老头的态度已经缓和了不少，但是并没有松口，反而客气的给孙承宗下达了逐客令。

“那好吧，有什么事情随时派人告诉我，等一会我会让孙传庭那小子住进来，到时候有什么苦活累活就让那小子干。”

无奈的苦笑一下，他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已经让这些老兵对他们不再相信，所以并没有强求，给老乐头交代完看到他并没有反对，才带着人离开了信王府，他把孙传庭安排到这里是有自己的用意，毕竟现在有关于孙传庭的流言太多了，他害怕一些人忍不住会对孙传庭下手，安排到信王府，百姓们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并且还能防止一些人狗急跳墙。

而老乐头也知道孙承宗的意思，更加明白孙传庭的处境，所以就没有拒绝孙承宗，要不然现在孙传庭很危险不说，还会让孙承宗很为难，可以说没有小院主人的这一次帮忙，孙传庭的事情还真不好解决。

就在孙承宗离去后不久，孙传庭就带着几个护卫就到了信王府，看门的老兵看了看孙传庭，再看看他后面跟在他后面抱着东西的警卫。

“你就是孙传庭？”

这话说得就有些不客气了，毕竟现在这些老兵是没有军职在身的，也就意味着他们现在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当然就算他们还是军人，但是职位肯定没有孙传庭高，孙传庭可是大明的大将军，这个在大明可是人数不多的，普通人见到就算是不行礼，也不会向这个老兵那样说话不客气，甚至都有些无礼了，站在孙传庭后面的警卫员就要开口呵斥，但是被孙传庭拦住了，虽然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位老兵为什么会这么无礼，但是他知道这里是哪里，眼前的人是什么身份，所以他按下心中的不快对着老兵行了一礼，开口说道。

“正是在下。”

“官不大，派头不小，把自己的东西抱上，跟我进去。”

看到孙传庭并没有发怒，那名老兵心里对他的好感上升了不少，但是语气并没有多少变化，这让孙传庭苦笑一下，因为他知道自己哪里惹得对方不满了，同时心里不知为什么会想起一句话，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

“其他人回去吧，孙老头是让你一个人住在这里，而不是其他人。”

看到孙传庭的警卫员想跟进去，那名老兵淡淡的说了一句，这让孙传庭的警卫员捏紧了拳头。

“你……”

“小鱼住嘴，你们回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听见自己的警卫员就要开口，孙传庭转过身去李胜喝止，最后的语气是丝毫不容置疑。

“将军……”

“好了，你们回去吧，我在这里更安全。”

打断了自己警卫员要说的话，孙传庭就跟着老兵迈步走到了王府里面。

“吱呀～”

随着大门关上，警卫员看着紧闭的大门矗立良久，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受万人敬仰的信王怎么会有这样的护院？同时他也为自己的将军感到不值，孙将军南征北战为大明立下了赫赫战功，但是到头来却遭受了一个小小护院的羞辱，这简直就是狡兔死猎狗烹的真实写照。

已经走进院内的孙传庭不知道自己的警卫员经验会产生那么多的想法，此时他正好奇的看着正在院内忙碌的一众人。

他对于信王府的事情早有耳闻，知道里面的人都是从军队上退下来的老兵，但是他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老兵！

一个只有一条胳膊的老兵正站在梯子上粉刷墙壁，因为那里在昨夜战斗的时候留下了些许血迹，很难被清洗掉，所以在第二天发现后，老兵们就把那一块沾染有血迹的墙皮铲掉重新粉刷一下。

另一边一个少了一条腿的老兵正在挥舞着锄头翻地，那里昨夜因为战斗踩踏的比较严重，让许多地方已经板结，明年的花草也就长不上来了，所以必须翻一遍土，把花草重新种上。

最让他感到震撼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兵，正在吃力地修剪着四季青，那是因为在昨夜战斗的时候里面藏有人，压断了许多树枝，需要整体修剪一下才会消除那些痕迹。

……

“东西放下，自己找点事情做，这事情并不强求，都是我们自发的，所以你别多想。”

看了一眼抱着被褥的孙传庭，那名领着他老兵淡淡的说了一句。

“您是说，王爷并没有要求你们这样做？”

“呵呵，王爷那么好的人会让我们做这些事情？他恨不得把我们供起来养着，看那边那些年轻人。”

那名老兵斜睨了一眼孙传庭指了指在不远处忙碌着其他事情的一群年轻人。

“他们在这里可不是伺候王爷的，而是王爷专门请来照顾我们的，但是我们虽然手脚不便，但是并不是不能动了，哪里需要人伺候？要不是王爷强硬的态度，我们早就把他们赶跑了，做事情毛手毛脚的，要他们有什么用！”

这句话里有自豪也有不屑，但是让一旁的孙传庭很是尴尬，因为他也被这名老兵划分到了毛手毛脚的年轻人行列里去了。

“你也不要有太多的想法，虽然你在外面统领千军万马，为咱们的大明打下了万千的疆土，但是说实话你那水平我们还看不上，要不是凭借现在犀利的武器，你知不知道仅仅是你的那些战功下面需要牺牲多少士兵？如果是使用冷兵器，相同的部队人数，我们随便拉出去一个指挥就能完虐你，并且伤亡还很小！”

前面的话孙传庭还觉得老兵说的有道理，但是后面的话就让他有些生气了，因为在他看来老兵是在吹牛，同时军人的傲气也让他不认为自己就比这些老兵差。

“你也别不服气，在大的战略指挥上我们可能不如你，但是在战术指挥上，呵呵，十个你也比不过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王爷经常说我们错生了时代，要不然哪还有你们这些小年轻的事情。”

是的，朱舜在和老兵们交流的时候发现，他们虽然只是一个兵，但是在战术制定一直到战术指挥上，他们比一些老将军还厉害，毕竟他们的战斗意识，他们对于战术的把握可是在生死磨练中总结出来的，可不是那些仅仅是指挥几场战斗就沾沾自喜的将军能比的，百战不死的老兵，他们的经验，可不是没经历多少生死磨炼的将军能比的。

“王爷说过这样的话？”

对于老兵说的话，孙传庭还是有些不相信的，毕竟说到底他们就是一个士兵，而自己可是大将军！

“呵呵，就知道你会不相信，不过没关系，等你去看大门的时候，咱们做一个战术推演，就会知道我们的厉害了，想当初王爷和我们做的战术推演可是没有赢过一场。”

对于孙传庭的不信任，那名老兵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骄傲的说了一句，这让孙传庭的表情开始发生了一些变化。

信王亲自指挥过得战斗很少，但是并不是没有，但是仅仅是那很少的几场战斗，就让那些老将军对于信王的指挥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是现在眼前的这名老兵竟然说在战术推演上，信王竟然没有赢过一场，这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