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叶记
作者:走江化龙 | 分类:仙侠 | 字数:92.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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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文臣武将
第一百零一章文臣武将
第一次体内运气,叶凡显得极为谨慎小心,深怕出了岔子。因为在小镇书院时他曾读过不少文人墨客的山水游记,里面就有许多反派都是因为练功不慎,结果走火入魔才成了心狠手辣的魔头。叶凡可不想自己的后半辈子在浑浑噩噩中度过,所以第一缕气提得很少,游走的也很慢。
可是由于没啥经验,叶凡在运气的途中很快就遇上了麻烦,他低估了体内筋脉错综复杂的程度,气从窍**出来以后一通晃悠,兜兜转转像是迷了路,遇上的岔路众多,他本想凭直觉选一条,结果越走越是迷糊,那一缕气走到中途就消散一空了。
如此往复几次后,皆无成效。
叶凡不禁叹了口气,心道这练气士的运气之法真和纯粹武夫不同。武夫释放真气靠的是一股劲儿,以骨为媒,一往无前,直来直往地很是畅快。
可练气士的运气更像是在游山玩水,走马看花。一方面你得带上足够的干粮,免得中途饿死;另一方面,你又得在内视的同时找准路线,省得走冤枉路,白白消耗。
叶凡尝试了几次,还未等那缕气走遍全身,就消散一空了。他索性一发狠,运足一股浑厚的,可行走的却异常缓慢,连一条经络还未走完,就累得不行,只得原路返回。
一番折腾下来,叶凡早已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那感觉比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厮杀还要费劲。
照书上所说,他得先打通自身气穴位置,然后自行游走体内灵气,以之与天地间的灵气产生共鸣,方可施展神通,可这第一步就将他实实在在地难住了。
以往有黑剑的相助,叶凡还不觉得什么,现在自己想要施展,才发现竟是如此的困难。
不过叶凡也没打算就此放弃,他相信勤能补拙,当初那宛若地狱般煎熬的体魄锤炼他都坚持下来了,这点疲惫他还不至于退缩。
男子自从将古籍交给叶凡以后就不再看他了,背着身子睡觉,似乎是真将他放养了一般,能练成啥样全凭他自己。
事实上,就连男人自己也没把握能将古籍上那奇妙的炼气之法周身游走一遍,一方面是太费劲了,寻常练气士入了龙门境,身边有师傅指点的情况下,很快就能学会一些小的神通法术,从三境到四境,就像是从小溪入了江河,不过是将原本的小舟换成了小船,好学得很。
可是这古籍所记载的方法却是背道而驰,它非引小船入平静的江河,而是将之抛到了深山老林之中,蜿蜒曲折,想要登顶,就得在这峦叠嶂之中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自成一方大道。
古往今来,承道者多,开道者少。而能不受前人束缚,自成一派的,必然也是能开宗立派的人物,属当世人杰。可惜,这样的人,现在是越来越少,便是能称霸四州之地的那三教一家中,百年之内,也未必能出得了几个。
随着失败的次数越来越多,叶凡渐渐感觉有些头晕目眩,这是体内灵气枯竭的征兆。所谓山上修士的神通,其实玩得也是一个四两拨千斤的把戏,可若是连手头这点资本都耗尽了,那与这天地间的联系其实也就断了。
见少年仍有咬牙坚持下去的打算,男人撇了撇嘴,沉声说道:“急什么,饭要一口一口的吃,功也是一点一点的练得。你想一口吃成个胖子,那结果只会把自己活活撑死。”
说完之后,男人也不管也叶凡听没听进去,找了两片叶子盖在眼睛上,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反正他言尽于此,听不听是那小子自己的事,他也管不着,心中却是腹诽道:“想一天之内就学会这【无心源流】,别白日做梦了,当初那女人可也是用了三个月呢,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在这多呆一阵吧。”
叶凡睁开双眼,口中吐出一口浊气,神态略显疲惫。他沉默地想了想,觉得男人说得似乎也有道理,他又不是什么绝世的天才,想一步登天确实是有些痴心妄想,便静下心来,调息假寐。
不到一会儿,少年的气息变得轻柔起来,或许是因为太累了的缘故,一不留神他竟是真睡了过去。
男人听着少年轻微的呼噜声,嘴角微微翘起,倒不是嘲弄,反而有些欣慰。收放自如,动静皆宜,这就是一颗极为纯净的剑心。
剑修出剑,讲究的就是一个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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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霞山的山脚下,一支队伍正浩浩荡荡地挺进,人数不下千人,各个银枪亮甲,鲜衣怒马,一看便知是朝中军士。
为首的是个浓眉大眼的粗狂汉子,高头大马,手持一柄开山巨斧,满脸杀气。山路难行,随着马儿上下颠簸,汉子战盔上的翎羽也是左右摇摆,一眼望去,仿佛就是那书中所写的开疆破土的猛士,前冲十方疆域,后背万千冤魂,此生只进不退。
远处的树梢上,红裙女子悄悄探出脑袋,看得心有余悸,大气都不敢出。
“乖乖呀,熊瞎子这是惹了什么大祸啊,居然连他都给惊动了。”
第一百零一章 文臣武将
女子秀眉紧蹙,躲回树后,神情有些哀怨:“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你们要打也不挑个好地方,要是将我这披霞山给打坏了,我可找谁说理去啊。”
进山的队伍中,一位骑着快马的裨将走到汉子的身旁,低声询问道:“将军,后面多了双眼睛,用不用废了?”
汉子将巨斧扛在肩上,冷笑一声道:“区区小妖,何足道哉,干正事要紧。”
裨将领命,手一扬,上千人的队伍便化整为零,分散前往各处,将山中各处要道封锁,只留十余骑陪同汉子进山。
待大军彻底隐入大山之后,躲在树后的红裙女子才敢现出身来,抚摸着胸口,心有余悸。
那汉子名为王猛,乃是流水国当朝第一猛将,也是个脾气暴躁,手段狠辣之人。据说死在他手下的人无论是敌国的还是本国的,没过一千,也有八百了,是个地地道道的‘屠夫’。
而真正坐实他这名号的是流水国曾发生的一件大事,当朝宰相暗中谋逆,天子震怒,下令将其满门抄斩,诛九族。而当时负责执行的将领,便是王猛。
一夜之间,大军血洗,宰相府内过百条人命,上到家属下至仆从,无一例外,鸡犬不留。便是那嗷嗷待哺的婴儿,啼哭中也被王猛当众人面直接从高空抛下,摔成了肉泥。
至此,王猛这名字便成了朝中忌讳,谁也不愿招惹。而他在军中的威望也是与日俱增,民间甚至又谣言传出,再过几年,待老皇帝垂暮老矣,他必取而代之。
对此,王猛只是不屑一笑,随后亲自动手将那传播之人给绑了,快马加鞭,直接拉去游街。据闻当时鲜血染红了整片街道,整座大都城内似乎都能听到那可怜人临死前的哀嚎,便是最后被拖得只剩下一张皮了,王猛仍笑着命人请来巧匠,将这人皮做成了灯笼,说是要带回去留着,时刻警惕自己,何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事后,有人说那传播消息的人其实是皇帝陛下派出来试探的王猛。也有人说那人其实就是王猛自己手下的碟子,玩了出苦肉计,想看看流水国民众的反应。众说纷纭,却不知哪一个才是真的。
不过经此一闹,流水国内是没人敢再在王猛的头上扣屎盆子了。
王猛的心狠手辣,造就了他在朝中树敌无数,以往宰相在时还能约束一二,而如今少了个能与之抗衡的人,朝中军内,他更无所顾忌。
山中,王猛与裨将在前面走着,身后的几骑则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至于离太远,又不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事实上便是听到了,他们也只会当作没有听见,毕竟这流水国的天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变了,与其当那覆巢之下的危卵,不如寻个好靠山,吃香的喝辣的。
裨将将一切看在眼里,回想起最近几日宫中传来的消息,面露喜色,忍不住赞叹一声:“武夫掌国,气吞山河啊。”
王猛闻言亦是哈哈一笑,视线扫过前方的高山深林,轻蔑道:“只是还差这临门一脚,偏偏有人阴魂不散。”
话音刚落,战马的前方蓦然出现了个白面书生,正望着提斧汉子。
书生笑道:“多年未见,将军的官威真是越来越大了,所说的阴魂可是指在下。”
王猛似乎早就知道这人会出现,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反而调笑道:“怎么,活着的时候斗不过我,如今死了,还要来咬上一口。死忠、死忠,说得就是你们这种人吧。”
白面书生走近了两步,裨将拔剑怒视,身后众骑亦是冲了上来将其团团围住。可书生不为所动,只是径直走到王猛的战马前,伸手抚摸了一下马鼻,战马打了个响鼻,感觉有些寒意,便微微后退了两步。
王猛眉头微微一皱,却没说话。
白面书生抬头回答道:“不然呢,我是个文人,自幼读的是圣贤书,天地君亲师,一个都不落,都得好生敬着。与某些畜生不同,脑袋里装不下那些东西,只知开口要吃的,且胃口越来越大,怎么吃都吃不饱,最后竟是要将自己的主子也给啃了。”
王猛将肩上的巨斧提了起来,在手中晃了晃,笑呵呵道:“好一个天地君亲师,亲在君后,那老头都昏庸到诛你九族了,你这腐儒竟然还要帮他守这社稷,我是真看不懂,难道读书人的脑子都是这般冥顽不灵的?”
白面书生冷笑:“冥顽不灵总好过滥杀无辜吧。”
王猛舔了舔嘴角,俯身静静地注视着书生,答非所问道:“姚文,我问你,你可杀过猪?”
白面书生沉默不语,不知汉子问这何意?
王猛摇摇头:“我小时候总爱看家里人杀猪,因为杀了能有肉吃,还能卖钱,所以猪是个好东西,比人听话,给口吃得就行。后来我长大了,参了军,入了伍,那里到处都是人,好多好多。尤其是在战场上,那人命真的……”
汉子说着,嘴巴不禁撅了起来:“比猪命都不值钱,死了不能吃,也不能卖钱,还得费劲挖坑埋起来,埋不了的也得赶紧用火烧了,又费事又费力。”
白面书生寒声打断道:“他们是人,不是猪!”
提斧汉子挠了挠脖子,耸了耸肩膀说道:“都差不多,后来我杀得人多了,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人其实比猪好杀,因为不用剃毛、烧水,手起刀落,一下就完事儿了。而且在军中,人杀得越多,军功就积攒的越多,不到十年,你看我不就混到了偏将的位置吗?”
汉子说道这有些惋惜:“可惜仗总有打完的一天,等回到了家乡,再看家里养的猪崽时,我就犯嘀咕了。咱家的猪养着好好地,为啥要杀了换钱,都是用粮食喂出来的,杀了也叫人心疼不是。不如改个行当,专门干那杀人的买卖,一本万利,还有赚头,你说是也不是?”
姚文怒不可揭,指着汉子大声呵斥道:“难道这就是你杀良冒功的理由!西河村一百二十八口,北山村两百零一口,还有东谷村三百七十五口,都是你眼中赚钱的买卖!”
王猛坐直了身子,摊开手无奈道:“一群老弱妇孺,最后能换银子和军功的也就那百八十人,废了老半天的劲儿,也才这点,算起来还是亏的呢。”
姚文面色凄凉,他错了,真的错了,和一头畜生谈论国家大义真是个非常愚蠢的决定。你与它讲为人之本,它却只关心一日三餐,彼此谈不到一起,自然也理解不了。
“王猛,此处将会是你的葬身之地。”姚文沉声说道。
汉子摇摇头:“这话由你这个死人来讲,让人信服不得,还是让那躲在暗处的家伙来说吧。”
话音刚落,一双轰天巨锤从天而降,砸向王猛的脑袋,眼看就要砸个稀碎。
王猛轻蔑一笑,单手提斧一挥,只听轰然一声巨响,便将那袭击之人连人带锤一同震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