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的条条框框限制了人类的可塑性成长，强大的混血种不应该拘泥于一招一式的规范，而是要像水一样。因为水是无形的。你抓不住它，也无法用拳头击伤它，所以强者要像无形无式的水一样，在杯中的水会变成杯的形状，在瓶中的水会变成瓶的形状，在茶壶中的水会变成茶壶的形状。水可静静流淌，亦可猛烈冲击。”

“大道自然，法天象地，这便是原始。”

一时间，剑道馆内陷入了沉寂，馆外艳阳高照，秋风无声而至，割下几片秋红枫叶，飘入了一池秋水，荡起细微的波纹。

上泉野哂雄浑的话语回荡在众人的脑海中，强者都是偏执的，固执的，会有着自己对于力量的认知体系，就像各系流派之间的大家，谁也说服不了谁，他们都认为自己的剑理才是最正确的，但他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让自己变得更强，然后将敌人‘一击必杀’！

“上泉老师，我有位朋友想要问一下您，您如何做到‘原始’，如何法天象地，效法自然，将自己置身于自然之中感悟生命与力量的进阶。”

王恪举起了手，重复着政哥儿在脑海中让他传达的话语。

上泉野哂极具侵略性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刺了过来，他大步流星地走到了王恪的面前，气盛逞强，王恪毫无惧色，面若寻常地与上泉野哂对视。

上泉野哂那锋利得刺破了空气的利剑灌入了王恪的双眼，藏器于鞘中的王恪在这一瞬间拔剑，如同田宫流拔刀之术一般，瞬间的判断和极致的速度，与锋芒的利剑缠斗角逐。

秋红枫落，水波斑驳。

秋风一扫，尽归于静。

出鞘的剑归入了鞘中，王恪安静地坐在白色的纱织棉垫上，锋芒的剑收敛了盛气，上泉野哂波澜不惊的面庞如巨石落水，掀起浪花。

在这一瞬间的气势角逐中，他们点到为止，不分胜负，但上泉野哂脸上的惊讶显而易见，又在瞬间欣喜若狂，那是好似发现了足以震撼人心的宝藏，如层峦高山般的金银珠宝在他面前闪烁光芒。

“你叫什么名字！”

“王恪，恪守不渝的恪，华夏人。”

“好！你很好！”上泉野哂粗厚的浓眉展开，无比激动道，“我能感受到你身体里的力量，你是和我一样极具野性的男人，你应该和我一样，遵循‘原始’的力量，成为更强大的人！”

王恪沉默半晌，复而抬头道：“上泉老师，我还是刚才的问题，如何遵循‘原始’的力量？”

上泉野哂抬起一只大树般的粗壮手臂，手掌虚握成拳，一条条粗暴的青筋狰狞可怖，一股野性狂烈的气息扑面而来。

“战斗，和自然战斗！无论是人类，还是龙类，在自然面前都渺小得如同尘埃，只有与最强大的对手战斗，才能触碰到世界的极点！你的敌人由龙类变为了自然，你将会在与自然的战斗中进化，你的眼界会更宽阔，路途会更高远，皆时哪怕是龙族君王也不再可怕，因为那是通天之路，是通往神的道路！”

上泉野哂的瞳孔中散发着无比炽烈的光芒，言语激昂：“哪怕这条路上会死无数的人，会死无数如你我这般天资卓绝的人，但哪怕在这条路上往前走一步，那也是我们人类的伟大胜利！”

在剑道馆内的数百名混血种顿时窃窃私语了起来，上泉野哂的话语给他们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那是将自身摆放在了更高的位置，甚至摆放到了比他们最大的敌人龙类还要高的位置，与天斗，成神路！

但是，天是什么？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吗？

混血种们的内心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疑问，龙类的存在，尚且可以用科学来解释为生物中的爬行类动物，但是神，这种虚无缥缈的称谓，难道真的存在于世间吗？

王恪稳坐如磐石，眼睑低垂，让人瞧不见任何喜怒哀乐。

“成神之路，亦如剑道流派一般，人言千法，森罗万象。”王恪安静地说道，这是他脑海内嬴政的话语，他只负责传递，“但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封神！”

“封神的概念，应该是从有龙类伊始便存在了，但是悠悠千万年，无论是龙类亦或是人类，似乎都没有成为神，封神的概念到底是真，是假，谁也不知。但你信封神是真的，而我却偏偏信封神是假的，所以我们不是一路人。”

上泉野哂激动的心情缓缓平复了下来，他意识到眼前的这名与他有着相同气息的学生，知道的事情远远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多。

这名叫王恪的少年，背后应该有着某些古老而神秘的组织或者家族，所以掌握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辛！

一念至此，上泉野哂微微可惜了一下，回到了场馆中央，好似没了说话的兴致一样，捡起地上的割竹刀，随意地挥动了几下，便是一连串的呼喝风声。

“你，那边那个，还有你，你们三个，到这里来。”上泉野哂环顾全场，从近百位混血种中挑出了最强的三名学生，王恪不算在列。

楚子航，恺撒，兰斯洛特三人站了出来。

“穿好护具，接下来实战教学。你们三人可以一起或者一个一个上，当然我希望你们不会蠢到一个一个上。”上泉野哂说道。

楚子航、恺撒和兰斯洛特三人对视了一眼，各自麻利地穿戴上了护具，双手持割竹刀，呈三角围住了上泉野哂，摆出标准的‘正眼’，蛮横的力量在体内游走，青筋在防具下看不见的地方凸起。

他们三人紧盯着上泉野哂，眼中闪露出了刀一般的光芒，战意凛然。

上泉野哂淡然地站在中心，右手拇指抵住割竹刀的刀柄环，他做出了一个在场所有混血种都意想不到的动作，缓缓闭上了双眼，那与自然搏斗留下沧桑痕迹的脸孔像钢铁一般坚毅。

第一丝杀气从楚子航迸发，犹如泄洪的大坝，杀气喷薄而出。

恺撒动若风中的彩蝶，手中的割竹刀划破裂空，带起阵阵风吼。

兰斯洛特静若处子，于不经意间挥砍向上泉野哂的后腰，手中的割竹刀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但割竹刀的速度和其中蕴含的力量，却不容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