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想变成万人迷啊
作者:辛录 | 分类:古言 | 字数:4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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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不必了,来来回回多麻烦,我便在这里等上一等也是无妨的。”花月笑着道。
沾衣闻言,迟疑一会儿,并不急着应下。
花月仍然笑着:“难不成沾衣姑娘还担心我手脚不干净,偷盗你们芳汀苑的东西?左右我不过是想见见大小姐罢了,既然沾衣姑娘防备着我,那我回去也是使得的。”
叫她转身欲走,沾衣总算下了决心,亦是赔着笑道:“姨娘说的哪里话,奴婢只是担心教姨娘久等。您说的是,来来回回确是麻烦,快快请进吧,奴婢这便去为您沏一壶热茶来。”
花月“嗯”了一声:“有劳。”
花厅里没有伺候的丫鬟,院子里也没有走动的下人。如今天冷,姜蘅不在芳汀苑,下人们自然乐得寻个地方躲避风霜享享清闲。
待沾衣走后,花月便起身去到角落里的珊瑚树前,将衣袖里藏着的匕首取出来,狠狠砍下一枝,又咬着牙使劲将珊瑚树转了个方向,好让人看不出来问题。
头一回做这样的事情,又害怕东窗事发,又害怕被沾衣撞上,等她回到椅子上坐下,里衣都已经被冷汗浸湿。
沾衣提着一壶热茶回来,一边为花月斟茶,一边关心道:“姨娘脸色怎么有些苍白?莫不是感染了风寒,亦或者身上不舒服?”
花月心一抖,霎时整个人紧绷起来,她轻声道:“是么?或许是来时天太冷,被风吹了一会儿,这才不太好看。”
沾衣好似只是随口一提,听她这么说并没有起丝毫疑心,只点点头道:“应该是这样,奴婢瞧着姨娘身上穿得很单薄呢。”
花月抿了抿唇,脸色更难看起来。
她身上的袄裙已经是她从箱底里翻出来,最能撑台面的衣裳了。还是想着今日要到芳汀苑,不想输了底气这才特地找出来穿上的。
“是……是么?”她唇边扯出来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还不知道大小姐今日是去哪儿了?”
沾衣将茶盏放在她手边,道:“揽翠楼。”
……
“托姜小姐的福,才能在临走前见识到从揽翠楼望远的景致。”
揽翠楼里,姜蘅与阮明枝相对而坐,沉默许久,阮明枝忽然开口这般说道。
姜蘅一贯喜欢坐临窗的位置,今次也不例外。她等了约莫两柱香的功夫,阮明枝才姗姗来迟。
来了之后,她先托着腮仔仔细细将窗外楼下的风光看过,这才转过头对着姜蘅说话。
姜蘅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柔弱。
这是她看见阮明枝之后,唯一能想到的词汇。
长得很柔弱,气质也很柔弱,就连开口也是柔柔弱弱的。像经年宿雨里一枝摇摇欲坠的白芍药,粉芙蓉。
真正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景致虽好,但总有看厌的一天。阮小姐特意递了拜帖,想来应当有话与我说?”姜蘅开门见山地问道。
阮明枝垂眼笑了笑:“倒没什么话想说,只是想见识见识传闻中的姜小姐是怎么样的人物罢了。”
“多谢姜小姐了我这桩心愿。”她抬眼,看着姜蘅道。
她的眼神清澈,像是能直直望进姜蘅心底。
姜蘅不说话。
她觉得也没什么好说的。
阮明枝却自顾自说了起来:“和祝公子定亲之后,我便总听闻一些风言风语,他们说祝公子曾经有位心仪的姑娘,我从来不将那些话当一回事,我想,倘若你们真的有什么,恐怕也轮不到我和他定亲。”
“后来我和他见过几面,我知道他心底不满这门亲事,但他从来没有提出过异议,我便天真以为一切都会朝好的方向发展,却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姜小姐在他心里的分量。那天晚上,我收到了他的信之后,就知道,在他心底,我永远不及你万分之一。恐怕也无人能及你万一。”
“否则他不会因为你三言两语便夜逃出京,扔下祝家的基业,和他的亲眷好友,也扔下我与他之间的婚约。”
“我没想到……”姜蘅张了张嘴,又闭上。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是多余。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和祝怀雪说话,这样也就不会牵扯出后续的一系列事情,更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阮明枝敛了笑意:“没什么的,姜小姐,我与他本来就无甚情谊可言,自然不会因为他离京逃婚的事迁怒你。我知道你是很好的人,也说过今日请见,别无他意,不过是想见识见识您的风采罢了。”
姜蘅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她自暴自弃般地开口:“有什么我能帮得上阮小姐的吗?”
她实在是很少会觉得自己对不起谁。
但大抵柔能克刚,她这样的人,在见了阮明枝之后,也难免心疼她几分。
说到底是祝怀雪不当人,撂挑子不干之前也不知道收拾收拾,连带得她更为愧疚。
阮明枝“噗嗤”一笑。
仍然是带着柔弱的意味,但无端又有几分明艳。
她摇了摇头:“我现今过得很不错,暂且没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姜小姐也不必觉得对不起我,你是很好的人,他喜欢你,是情理之中的事,怪只怪我来迟。”
“未见面之前,我总想你会是怎么样的人,如今见了,总算死心。”
阮明枝说完,抿了口茶:“实不相瞒,今日与姜小姐相见,七分出自我的本意,三分出自贵府二小姐的游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日你我约见揽翠楼,她或许准备大做文章。”
姜蘅讶异地看她一眼,似是未料到她如此坦荡。
其实她早就想过这个可能性,就在姜蓉和杨长风身边的小厮见面之后,阮明枝的拜帖就送上了门,本该昨天送到,偏偏延迟到今天才到她手里,而她不喜欢在芳汀苑招待生客的习惯也不是什么秘密,一桩桩一件件串起来,隐隐指向一件事:姜蓉准备动手了,所以才想了这么曲折的法子将她诱出府去。
“可是阮小姐怎么就知道,我打的不是请君入瓮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