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个下人当面说不要脸，即便不是说老夫人，而是说她儿子，老夫人也十分恼火但她又不能像对待其他下人那样随随便便将张妈妈发卖打杀了，只能强忍怒火道：你在胡说什么？虞儿的银子在你手里，她连钥匙都没有，如何偷偷拿？"

她下意识反驳，反驳之后察觉出这话中的不对，脸色微变。

“虞儿怎么会知道你那有银子？"

当初叶姨娘离世，将银票和密令都交给了张妈妈，吩咐她密令永远不许告诉楚虞，银票等她出嫁后再给她，免得她提前知道了，被人撺掇自己保管，反而留不住。

这明摆着是防着楚家，楚家虽不高兴，但念在她给楚家的远不止五十万两，手里还握着能让楚家平步青云的东西，也就没说什么。

张妈妈一向将叶氏的话奉为金科玉律，定不会违背她的意思，可她刚才话里又明明白白说楚虞要偷偷去拿。

偷偷拿就说明知道这笔银子的存在，不知道的话又哪有偷偷拿的说法？

张妈妈冷哼一声：“小姐怎么知道的？那你应该问问二夫人啊！"

听她提起二夫人，想到顾氏最近隔三差五往玉蘅居跑，老夫人陡然明白了什么，大怒。

"来人！”

她对外面高声喊道。

“把二老爷二夫人给我叫来！"

一直到午膳时分也没等来楚虞，二老爷和顾氏便先用饭，想着下午再等等，不行明后天装作探望她去问问也行。看书喇

谁知饭菜刚吃了几口，外面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玉蘅居没有来人，倒是老夫人院子里派了人来，说让他们即刻过去。

老夫人平日很少主动见他们这些晚辈，更不会在饭点见他们。

两人当时心里便咯噔一下，问来人知不知道老夫人找他们何事？

传话的丫头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刚才张妈妈忽然来了，在老夫人面前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老夫人把我们都遣退出来跟张妈妈单独说话，说了没几句便让二老爷二夫人过去。"

心中的想法确定，二老爷和顾氏皆是面色发白，彼此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的都是同一个疑问。

老夫人怎么知道了？

他们心中又慌又乱，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是下人一再催促，才惶惶起身往老夫人院子走去。

路上，顾氏抓着二老爷的胳膊，低声问："怎么会这样？明明一切都很顺利，跟四丫头也说好了，怎么就被娘知道了？”

而且还知道的这么快！到现在半日都没有呢！

二老爷哪里知道，只摇摇头：“不清楚，是不是…是不是拿银子的时候被张妈妈发现了？”

顾氏想了想，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到别的可能，咬牙道：“这个蠢货！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

钥匙都已经拿到她手里了，张妈妈又是个下人，随便打发走就能把银票取出来。她倒好，竟然被人发现了！

但现在说这个没有用，重要的是接下来怎么办。

两人惴惴不安地来到老夫人院子，下人们一如先前只守在院外，让他们自己进了屋才迈进门槛，一盏茶杯便碎在脚下，将低着头的顾氏吓了一跳。

"娘！"

二老爷拉着顾氏往旁边躲去，皱眉唤道。

"别叫我娘！"

老夫人喝道，看向被他拦着的顾氏。

“你为什么要把那笔银子的事告诉虞儿？除此之外你还跟她说了什么？！”

顾氏见她问这个，原本的惶惶忘到一旁，当即跳脚：“娘？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告诉虞儿的！”

她说着转头去看张妈妈：“明明是张妈妈你告诉虞儿的，怎么推到我身上？"

虽然一开始她的确是打算自己跟楚虞说，但没想到天时地利人和，楚虞自己从张妈妈口中诈出来了。

老夫人看看她又看看张妈妈，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显然不知道该信哪个。

刚刚张妈妈口口声声说都怪顾氏，现在顾氏又一口咬定是张妈妈说的，那到底是谁说的？

张妈妈见她只想自己，也跟着跳脚。

"怎么就跟你没关系？要不是你一天到晚地往玉蘅居跑，小姐怎么会那么容易知道“我一直瞒的好好的，小姐从我这一个字都没打探到。都是因为你总去，才让小姐一直放不下，让她找到机会问了出来！”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分明就是你说的，跟我无关！"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起来，听的老太太一头雾水，呵斥打断：“都别吵了！一句一句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妈妈与顾氏互相瞪了一眼，这才将那日如何说漏嘴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言语中依然互相指责，都认为是对方的缘故才造成这个结果。

老夫人这回听明白了：“就是说四丫头那日从大悲寺回来后便心存疑惑，一直有心查问，然后趁与顾氏说话的时候，从张妈妈你口中诈出来了？”

张妈妈不服：“要不是二夫人总往我们那跑，哪会这么容易让小姐诈出来？我不跟她说，过段时间她自然而然也就忘了，不会再追问了。”

"偏偏二夫人总去找她说那日的事，让她一直忘不了放不下，记在心上，这才生了执念，非要知道不可。”

“我哪里跟她说那日的事了？我明明只是与她闲话日常！”

顾氏说道。

“你跟我们小姐有什么日常可聊？以前怎么不见你待她这般殷勤？还不是你居心不良故意勾她想起被大少爷绑走的事，让她一直疑惑大少爷为何绑她？"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老夫人用力拍桌：“都住口！”

她已经弄清楚怎么回事了，不需要再吵。

无非是楚虞对大悲寺的事情存疑，利用顾氏诈了张妈妈一把，张妈妈和顾氏商量一番之后认为与其让她再联想别的，察觉到叶氏还留了其他东西，不如就把银子的事告诉她。

虽然之前就想过这个可能，但四丫头回来后丝毫没有提及，张妈妈那边也一直没什么动静，她以为楚昊只是绑了人等着张妈妈，张妈妈没来得及赶过去，他也就没来得及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