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沈飞鸿。

如果不是，她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如果是高申对她做这样的事，她会生气吗？

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让她过得很好吗？非要这样摧残她，让她自己顽强生长，要她自己脱离困境？

那她要沈飞鸿做什么？有没有他，又有什么分别？

晏烛打开车窗，让风将她的头发吹乱，吹散了一脸的焦躁和怨恨。

白冕：“你没必要选，我们只是普通人。如果不是被安上了米迦勒这个身份，我现在应该悠闲地在圣罗兰里的图书馆里看书，而不是带着你这个怨妇开车兜风。我可以拒绝，你也可以。”

“……”晏烛转头，沉默稍许，说，“我不是怨妇，我也想回学校。”

白冕：“我不回圣罗兰，书已经被我拿到家里了。”

拿？

晏烛看了看任性的白老师，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余额：“你可以将我放下，我自己回去。”

最多就是转几辆车。

既然她下午发威用了行火令，敌方应该没那么快去而复返。

白冕：“我不想将你送回学校。你既然是我的同盟要保护的对象，我也有义务保护你。”

晏烛：“……可你刚刚……”

白冕打断她的话：“我们的确都是普通人，但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因为有些事，如果我们不去做，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可以完成。我帮你，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懂么？”

他的语气一贯自傲。

上课讲了一个知识点，但底下的人不明白，他就很嫌弃他们的智商。

他总有着优越感让晏烛无法直视。

直到知道他是米迦勒的时候，才觉得这和他的身份一点都不违和。

可她自己呢？

烛龙是怎样的？她是太阳神吗？有她这样这么灰头土脸的太阳神吗？

两人在车里，看不到外面的天气，但天空变红了，像是有乌云聚集的样子。

路人行色匆匆，有的人特意从包里将伞拿出来。

果然，没过一会儿，天空中就下了滂沱大雨。

“…………”

晏烛默默关上车窗，以防被雨水打湿。

雨水从车窗上滑落，就像被水对着冲刷似的。

行人躲在屋檐下，抬头看着天色，满是烦恼。

刚才天气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下雨了呢？

白冕：“如果你带着行火令，就能将这云驱散了。”

晏烛：“我现在什么力气都没有。”

白冕：“并不是你的能量耗尽，你只是饿的。”

晏烛摇头：“我不饿。”

白冕将车停在商场门口，从车座下拿出一把大伞，下车后给晏烛拉开车门。

他的准备如此周到，像是早就知道这种灾难性的天气只是因为沈飞鸿的心情不好。但看他跟沈飞鸿的关系，大概他时刻准备着惹恼他。

伞足够大，并排走并不会淋湿，但还是比平时在学校里挨得更近些。

雨水敲击在伞面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而伞的内部却安静许多，就好像会隔绝外界的声音。

这算是独处空间吗？

晏烛觉得有些怪异，偷偷朝白老师看了一眼。

白冕目视前方，也没有挽着晏烛，跨大步朝商场走去。

为了避免被雨水打湿，晏烛只能小步紧走，快速跟上他。

商场外的屋檐下站着很多人，他们都没有带伞，眼巴巴地看着外面。白冕带着晏烛挤过人群，并没有去什么快餐店，而是来到了商场大厅的钢琴那儿。

有个小男孩正霸占着钢琴，在上面随意敲击着，发出噪音。他的家长提着购物袋，正在旁跟另一个路人聊天。

白冕站在钢琴边，随手搭在钢琴上，敲了敲，瞪着小男孩，示意他离开。

顽童对他咧开嘴，扮了个鬼脸，乱弹得更起劲了。

白冕拿他没办法，只能杵在钢琴边等待。

“你要弹琴？”晏烛捂着耳朵，在凌乱钢琴噪音中问道。

白冕：“对，现在是我的练琴时间。”

他果然和就像他说得那样，可以拒绝晏烛的要求，也可以活得潇洒自在。

“……那你等我一下。”晏烛环顾四周，在地上看见几张被人扔掉的传单。

她走过去将传单捡起来，来到那大婶身边，将传单递给她：“游泳健身了解一下。”

大婶：“不用，不感兴趣。”

晏烛殷切：“阿姨来试试吧，本次活动正适合您这样的人，可以保持完美身材。”

“你……你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大婶恼羞成怒，气呼呼地拉着坐在钢琴上的小男孩走到另一边，而跟她说话的路人也谴责晏烛。

小男孩不想被带走，恋恋不舍地看着钢琴，却无计可施。

白冕看了晏烛一眼，皱眉没有说话。

眼神分不清是反感她的机智，还是心疼她能想出这样的方法来赶走小男孩。

晏烛将广告单扔到垃圾桶里，回到座位的一角，按照记忆中的样子，弹了一个音阶：“白老师，你为什么要练琴？”

“习惯。”白冕在她身边坐下，双手放在琴键上，“想听什么？你帮我，我总得回礼。”

晏烛想了想：“大山的子孙哟。”

“不会。”白冕无视她，弹了起来。

还是那天在钢琴房里听见的那首赞美诗。

带有圣洁音符从他指尖轻快流出，流畅的音乐传遍大厅。周围的人们被音乐吸引，围了过来，还有的拿出手机对准白冕拍照，或许是将他误认为某个明星。

三首弹完，只过去十几分钟。

“好了。”白冕关上琴盖。

围观人群渐渐散去。

晏烛坐在琴上，直白地问：“白老师，你是因为我心情不好，特意弹给我听的吗？”

白冕并不回答她的这个问题，说：“如果我不与沈飞鸿同盟，我就不得不取走你的一只眼睛。如果沈飞鸿无法说服你完成她的计划，同盟自然破裂，那他就只能和我抢夺你的这只眼睛。你自己考虑清楚。”

果然还是冷酷无情的白魔头啊。

晏烛：“要我的眼睛，我就必须给吗？”

白冕：“混沌只能打散，无法消灭。你的行火令能让他一天无法凝聚，你的眼睛可以让他消停百年。”

晏烛面色平静：“他想做什么？我以为你和他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