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而易举地将无法上台的尴尬事化解，晏烛抱着钢舌鼓坐在椅子上，继续等待。

表演者要准备节目，都无法享受活动。

晏烛：“还是呆在台下，看他们表演就好。”

沈飞鸿在她身边坐下：“你不喜欢站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吗？”

晏烛摇头：“发光又怎样，不发光又怎样？我还是一样生活，没有任何区别。”

沈飞鸿没有接话。

晏烛转头看向他：“你今天怎么穿这身衣服？”

这身衣服和她身上的太般配了，简直就是古风的CP装。

要说风不玄没有背着她搞事，她才不信。

沈飞鸿：“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

晏烛笑得眯起了眼睛：“我可以假装没有猜到。”

沈飞鸿：“他们想给你一个惊喜。”

“他们指的是风不玄，白老师，李老板？”晏烛托腮，问，“到底是什么惊喜呢？”

……

前面一个姑娘的个人才艺并不太令人满意。

她倒是用上了舞台灯光特效，还特意用LED显示屏放了一段秋水蓝天的动画，排了伴舞。可说到底就只是用竖笛将一首曲子完整吹完而已。就圣罗兰的舞台效果，一个人吹竖笛还是太单调了些。

前排外校的校长忍不住拉起骆校长开始聊天，后排有不少人都想离场了。

“走吧，没什么可看的了。”

有人说：“再等等，闭幕之前是晏烛的。”

“有什么可等的？”

“憋废话了，让你等就等。”有人执意拉住兄弟不让他们离开。

他的兄弟感到莫名其妙。

晏烛终于出场了。

钢舌鼓摆在舞台中央，灯光照在她的身上。太亮了，让她有些晕乎乎的。观众席里坐满了人，前排是校长，后排是很多素未谋面的同学们。

他们的目光集中在穿着汉服的表演者身上，议论纷纷。

“这真的是晏烛吗？”

“打扮一下真好看啊。”

齐肩短发垂在耳后，两侧系着湛蓝色发带，垂落在肩下。一身湖蓝色古风长裙，优雅清淡，隐隐绣着水龙和云叶的花纹，但在远处看，就只是蓝里有些白色，像浪花似的。珠玉亮片挂在她身上，闪闪发光，整体色调优雅清淡。

可能是平时太低调，一直是素面朝天的，这会儿化妆之后，惊艳了众人。但这也让她倍感压力。

她觉得嗓子都在发干。

幸好不需要她唱，只用敲钢舌鼓就行了。

她已经将曲子练熟，只要不去看台下的观众，她就不至于那么紧张。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鼓槌。

敲了下去。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

咦。

晏烛的心漏了一拍，差点敲错了。

这根本就是沈飞鸿的声音。

台下观众也面面相觑。

哪里传来的吟诵声？声音可真好听。

“抚长剑兮玉珥，璆锵鸣兮琳琅……瑶席兮玉瑱，盍将把兮琼芳……”

钢舌鼓空灵的声音宛若仙乐，而在沈飞鸿的朗诵中，众人仿佛被代入缘故的祭祀庆典。舞台上，没有LED屏幕，也没有任何伴舞。

只是一个声音和这空灵的打击乐，就形成了美妙的画卷。

也多亏晏烛没有学过乐理，并不知道自己在练什么。她只是单纯地记住敲击的顺序，让它形成一首歌而已。但凡她学过一点，就会发现中段的曲风和节奏都有所变化。

她手下频率加快，节奏也变化了。

可曲调有些隐隐的怪异。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好像觉得空气中，传来某种很蓬勃的感觉。

落在晏烛身上的灯光变得更暗了，反而集中在舞台的中央，一个神秘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舞台上，脸上戴着诡异的面具，身上穿着古风袍。白色长发垂在腰间，让人不辨雌雄。

“这是？”外校的校长问骆校长。

“这是什么？”骆校长问林果果。

林果果突然不确定了：“说是要跳祭祀舞。”

背后的光屏上突然出现了大海。

随着晏烛的乐曲声，带着面具的神秘人跳起舞来，动作扭曲怪异，真的很有古典祭司的感觉。

但又好像哪里不对。

报告厅的门被打开了，冷风袭来，带着熟悉的清新气味。

这不就是快要下雨时闻到的味道吗？

又随着曲子节奏加快，背景画面中的竟然出现了龙卷风，与此同时，报告厅外传来一片下雨声。

不会吧？！

真的下雨了吗？

在最外围的同学走出去看天空。再回来的时候，头发和领子都已经淋湿了：“真的下雨了！刚才还没下。”

“这是查了天气预报吗？”

“真是绝了！”

台下一片议论纷纷，为这两人的合作而感到了震惊。

晏烛看了沈飞鸿一眼。

她有听出来这曲子可能是以前祭祀用的，但没想到真的在求雨。

求雨明明是凡人对天神用的，他在这里跳舞，就好像在自家粮仓里取粮，还非要写一张欠条似的。

可听下方人的窃窃私语声，好像舞台效果还不错。

沈飞鸿一场舞跳完，窗外雷电交加，雨势很猛烈。可晏烛知道，应该还没有结束。

他背过身去，将诡异的面具换成一张笑脸，背对着观众，做出了一个手势，像是在提醒着谁。

“叮——”

钢琴声从音响中传来。

LED背景屏幕画面一切，竟然是被用鲜花装饰过的钢琴房。

白冕穿着衬衫和西装，坐在钢琴边，随手按了几个音，打乱了晏烛原有的节奏。而在他身边，风不玄端来一个鼓，敲着其中的节点。

晏烛停手，转头看着画面。

白冕无视她，自顾自地弹了起来，旋律正是她练习好久的第三段，节奏轻快。可弹得又好像不像是她的这个旋律，每一句都有好几个音会不同。

晏烛犹豫一下，跟着他的旋律开始附和。

他们可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她说一下。如果她一紧张，被白冕带跑了怎么办呢？

晏烛又拿起鼓槌，继续敲着钢舌鼓。

“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沈飞鸿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次不出意外，还是楚辞之中的一首。

他的声音带着一些喑哑和疲惫，就好像是刚才祈雨后带来的后遗症一样。可正是这样略带劳累的声音，更让人沉浸在一种渴望之中。

雨下得够久了，太阳应该出来了。

锣鼓声更密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