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汉借口想上厕所，敲开门后，却冲向橱柜。

他熟门熟路地从电视机后摸出一个纸信封。信封里面装满现金，这些现金不是从银行直接取出来的，而是皱巴巴地用橡皮筋箍成一叠，有的沾了油污。此外还有零零散散的十几二十块。

这些都是果果母亲每天起早贪黑，开早餐铺子赚来的辛苦钱。

“你要做什么？！”果果母亲看见血汗钱被拿了，高声叫喊着，推搡醉汉，不让他抢走。

“老子拿点钱怎么啦？这是不是老子的家？”醉汉胳膊粗，力气大，一把就把果果妈推到地上。

“哎哟……”果果妈摔倒在地，头上流了血，喊道，“离婚，我要跟你离婚！我受够了！”

醉汉将钱揣在口袋里，听罢，拉起果果妈的衣领，打了她两个耳光：“离婚，你还想离婚？难道是我欠你的？”

“啊！”

果果妈大叫着，和醉汉在狭窄的房间里扭打起来。

她块头没丈夫大，力气也不够大，打一拳，会挨好几下打。

他们在房间里动手，把小桌子上的碗碟、灯具扔在地上，砸成碎片。

晏烛站在角落里看着他们打架，很想上前阻止，又害怕被波及到。

“你看，是林果果。”风不玄轻扯她的衣角，指着门口。

晏烛抬眼看向门口。

林果果背着书包，梳着马尾辫，穿着以前小学生的衣服，呆呆地站在门口。屋子里，两个那人凶狠地互殴着，一点都没有发现她在看着他们。

小女孩的目光中透着惊恐不安和悲伤。

她背着书包，转身就跑了。

晏烛下意识地跑出门，试图跟上她。

梦境空间坍塌，脚下的地像流沙一样，让她陷了进去。

窒息的感觉。

耳边出现了像厉鬼咆哮的尖叫声。

“晏烛，醒醒！”

风不玄推醒她。

晏烛睁开眼睛，看向四周。

她又回到了许愿屋里，头上的青鸾，九个脑袋的开明兽，和那地狱三头犬都好奇地看着她。小精灵们站在她的手臂上，掐着她的虎口，想让她快点醒来。

“哎哟……”晏烛抽回手。

这些小精灵们嬉笑着飞回桌上，坐在风不玄的占星骰子上。

全身的疲惫感在几个呼吸后缓解，梦境说到底不过是一场梦而已。意识上有些紧张感，但身体是全放松的。

“吓死我了，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只能去林果果那儿，对她施咒了！”风不玄拍着胸脯，将手里的占星骰子和星盘放下。

“发生了什么？”

风不玄：“林果果的梦结束了，进入了下一场梦。你跑得太远了，我差点没有拉住你。”

晏烛好奇：“如果我进入了她的下一场梦境，会发生什么？”

风不玄耸肩：“正常人睡着后能醒来，可你和我就等于走入一个新的时空中。弄得不好，你就走丢了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就只能永远沦陷在她的梦境里了。”

晏烛：“听着有点危险。”

风不玄推了推她，笑道：“哎呀，你放心啦。我已经找到了你的锚点，而且这次是我亲自把你送进梦境里的，大不了就深夜潜入果果老师的家里，给她催眠，诱导她做同样的梦，这样就能将你找回来了。”

“原来如此……”

晏烛点头。

听着还是有点吓人。

她摊开手，入梦前，风不玄给她的花瓣已经消失了。

她并没有想到林果果居然会做这样的梦。梦境和回忆不一样，半真半假，有时候也会根据主观情绪而修改记忆。

可能她的父母只是吵了一架，或者只是摔了个灯，而她反复回忆这一段后，将记忆中父母的形象都有所改变。

晏烛：“这一段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风不玄：“的确，但这梦境里满满都是负能量，而且没有化解。”

晏烛：“化解？”

风不玄：“她离开了，梦境就结束了。如果这段梦能让她的心魔苏醒，魇就会趁这个机会，出现在她的梦境中，化作梦境中的角色，引导她看见更可怕的事，让她的心魔彻底爆发，睡醒后对梦境念念不忘，甚至将梦境当作真实……魇就此吸收她的负能量，并操控她去污染其他人。”

原来魇是这样生存的。

晏烛了然。

这次只是初探梦境，风不玄并没有让晏烛真的影响梦境的打算。虽然她也可以这么做，但这毕竟是林老师的梦，晏烛不想干涉太多。

第二天。

校园里。

天空中云层很厚，已经是雨季了，似乎随时都会下雨的样子。

校园里有块果园区域，种了不少果树，每到雨季时，大量降雨都很容易腐烂根部。园丁一个人忙不过来，往年都从学生中找帮手，今年也不例外。

晏烛受到了学生会会长发来的消息。

陈艺择：“晏烛，我给你招揽了一些帮手，这两天就辛苦你了！”

晏烛：“我一个人就可以。”

陈艺择：“你多分点德育分给同学吧，别一个人独占了。”

晏烛笑起来，回信到：“好啊。”

她拉到一个群名为拯救梨树小分队的群里。

晏烛点开成员一看，刘恒竟然也在里面。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听过刘小梦哥哥的消息了，自从他主动退出学生会之后，就非常低调，也不知道是终于专心上学了，还是又在进行别的活动。

刘恒：“哟，这不是校花吗？”

晏烛回了一个大家好的表情。

然后整个群就没人说话了。

冷场了？

过了好一会儿，陈艺择宣布由晏烛管理大家，到时候一切行动都听她的话。

大家发了一排整齐的收到。

晏烛在里面滥竽充数，也发了一个收到。

然后整个群就又冷场了。

她跟这群人不熟，里面甚至还有刘恒这个曾经为难过她的人。

心里有点膈应。

晏烛默默关了群聊。

……

《思想道德修养》课是辅导员来上的。

晏烛见到林果果后，多看了她一眼。

昨天晚上，她梦到了这样的事，今天脸色如常，丝毫没有被影响。

“这是不是说明，负能量已经被治愈了？”

“这就不知道了。我们甚至连她的过去都不知道。万一昨天的梦，真的是回忆呢？”风不玄打开笔记本，搜索了一下林果果的简历，“你看，她的简历主页上写着‘出生于单亲家庭，能给类似经历的学生更多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