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到底是先找风不玄，还是先治疗城市？”

晏烛握住行火令，跟着站了起来。

她实在无法顶多，一边是她的好朋友，另一边却是沈飞鸿心心念念的所谓“子民”。

城市中的人接二连三地染病，说不定再过一会儿就会突发暴毙，变得和幻境中一样。

她没有主意，只想听沈飞鸿的。

沈飞鸿：“都一样。”

晏烛不懂。

什么叫都一样？

难道治好风不玄就代表着治好了整座城市？

沈飞鸿走到光屏边，看向白冕：“你留守。”

“不，我也要去。”白冕艰难地站起来。

就跟之前预料的一样，高申的力量很强大，两个人简直是两败俱伤。

他将伤口的血止住，驱散了一点魔气，但更多的还盘桓在他的伤口周围，仿佛水面反光在他身上晃动。

只不过这光却是黑色的。

他走到光屏边，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晏烛顺手扶住。

沈飞鸿回头瞥了他一眼。

白冕：“不用，我自己能走。”

晏烛也是不明白。

留守在许愿屋有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跟着他们？

万一有什么危险，他反而是拖后腿的那个。

沈飞鸿准备好传送，率先跨入光屏中。

晏烛紧随其后。

眼前画面切换，一切都在发光，一时之间晃得她睁不开眼。

就像冰雕一样的莹蓝色水晶砌的地面和墙面，让整座宫殿闪闪发光。两侧空旷，并没有装饰物，而头顶上则是一片璀璨星河。星星好密，好多，但因为过于密集，看起来并不像是地球上能见到的风景。

沈飞鸿带头，朝宫殿尽头走去。

尽头出现了一个宝座。

还是莹蓝色水晶打造的，和背景仿佛融为一体。

在宝座上，李铁杉坐在宝座上，手中有亮光，而风不玄躺在她怀里，全身都如同被黑暗包裹一样，一片黑雾朦胧。

在宝座边上，有一团稀疏光芒。这应该是光芒和藏在其中正尽力抵抗的高申造成的。

李铁杉面色疲惫，声音发虚，他看向沈飞鸿：“如何？”

沈飞鸿对晏烛伸出手：“行火令呢？”

晏烛将行火令解下，递给沈飞鸿。

原来不需要她的操作吗？

沈飞鸿将行火令扔给他：“你查验一下。我们也不是故意不救的，只是时间仓促。少部分人死了，大部分人被治愈。这样的结果，你还满意吗？”

“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这已经是最完美的结果了。”李铁杉拿起行火令，朝半空一抛，在它快要落下时，用权杖轻轻一点。

行火令突然化成一道火龙，朝风不玄袭去。

火龙进入风不玄的额头：“……啊！”

她在李铁杉怀中惊醒，发出尖叫。

“风不玄！”晏烛惊呼，想走上前帮她。

沈飞鸿拦住她：“过一会儿就好。”

晏烛：“她会被烧死吗？！”

沈飞鸿：“潘多拉魔盒的力量粘附在她的灵魂中，想要驱逐，过程自然是痛苦的。”

晏烛不懂：“什么意思？”

白冕：“意思就是，你的朋友，风不玄就是散播病原体的传染源。而根据魔盒的特点，只需要将她体内的魔盒力量清空，这个城市中的所有人都会好。”

“混沌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会找上风不玄？”晏烛实在听不得风不玄的尖叫，颇有些宁肯自己受伤痛苦，也不想看别人遭受这样苦难的心情，问，“明明是我跟他更有纠葛，为什么要牵连无辜的人？”

沈飞鸿没说话，眉间隐隐透过一丝不认和哀婉。

白冕答道：“她多次穿梭在不同的位面，每一世都在修行不同的体系，积攒各位面的能量。她可以当做时空的缝隙，用来撬动不同的世界。而且，正因为她得到了不同神只的力量，有些神奇能直接从她身上降临，夺舍她的意识，占据这幅身体。”

晏烛：“那她呢？她会怎样？”

李铁杉抱着风不玄，坐在宝座上：“我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

晏烛想起刚才被夺舍的碎影，问沈飞鸿：“那个碎影是不是死了？”

沈飞鸿没有否认：“是。”

晏烛：“也就等于，你用了他的命，换了你的命？”

沈飞鸿承认：“是的。”

晏烛：“我……杀了人？”

从凡人的角度，并没有错。如果她只是一个能用法器的普通人，那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了救自己的伙伴，将一个克隆体杀死了。

克隆体至今还有伦理道德上的争议，人们为了克隆体的人权绞尽脑汁，禁止这样不伦的试验。

可异能从来不讲道理，只要有物质的规则，可以实行。

沈飞鸿注视着她，皱起眉头，目光中透着些许疲倦：“晏烛，你是神。”

“可我也是人啊……我只是个普通人……”

耳边传来风不玄的哀嚎。

她痛苦的叫喊声让晏烛想到许愿屋里的那个碎影。

她心中痛苦不已，眼眶红红的。

沈飞鸿：“早知道你这么不坚定，连这种是都要反复犹豫，担惊受怕，我就不应该将你拉到这危局之中。”

“……”

晏烛握着拳头，咬唇。

沈飞鸿瞪着她：“你以为我们在做什么？过家家吗？我们在拯救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是昔日的我们共同创造的！”

晏烛没吭声。

她没有昔日的记忆，她只有人类的记忆。

白冕维护她：“你别这么说！她只是个普通的学生，连施法都需要通过行火令当媒介。她能跟着你上刀山下火海，不惧危险已经很不错了。”

沈飞鸿：“你闭嘴！”

白冕反而走上前，挡在晏烛身前：“她救了你，不但不感恩，还责怪她？”

“在这种事面前，只能铁石心肠！如果她不能学着当神，如果以后……我……”沈飞鸿说道这里，不再说话，转身走了。

晏烛蹲下来，抱住膝盖。

她觉得她做错了事，可是这件事却不得不错。

她需要时间来梳理愧疚。

风不玄的叫喊越来越小，行火令的火光也变小。

“没事了，没事了。”李铁杉抱着她，拍着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