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彬得到了答案，却没有得到理由，显然，就连身居高位心智过人的华天霖也不知道善良的理由是什么。

萧彬拉着华天霖站起来，又走了一段远远看着灯火通明，耳边能听到欢声笑语热闹非凡的黑风寨。

在寒冷寂静的雪夜里，天地间仿佛只有那曾经充满欺凌喝杀戮的地方，成了一片温暖的净土。

华天霖抓紧了萧彬的手，指了指黑风寨欣慰笑道：“这就是对善良最好的解释。”

“是呀，他们能走出阴霾重新开始新生活，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萧彬脸上的没落忧伤再次被没心没肺的洒脱取代，嘴角重新挂上了蔑视一切的笑容。

华天霖开心道：“走吧。”

萧彬撒开了华天霖的手。

华天霖疑惑问道：“不想进去吗？”

萧彬摇摇头笑道：“算了，他们已经开始过新的生活了，我就不要再去打扰他们了。”

华天霖劝道：“好几天没见了，他们肯定想你了，拿些孩子们最喜欢的事就是躲在萧彬哥哥的怀里听他吹牛讲故事。”

萧彬走到一棵树旁，靠在树上道：“要分开了，也许以后都没机会再见面了，没必要去骗他们的眼泪了，他们经历的已经够痛苦了。”

“考虑的真周到，如果对我也能这么周到就好了。”华天霖点点头一脸醋意道：“好吧，那我进去做些简单的安排。”

“天霖。”就在华天霖要走的时候，被萧彬出声喊住。

华天霖回头疑惑道：“怎么了？”

“谢谢你。”

华天霖眼睛弯弯笑道：“是替他们谢我还是你自己想谢我？”

“都是。”萧彬眼睛也弯了。

“如果是为他们，你不应该谢我，我最多只是给了他们一口吃的，而你，彬，你给了他们希望，希望，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说到这里，华天霖认真道：“为你自己，就更不应该谢我，我们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对我不离不弃，我与你生死相依。”

“滚吧！恶心死了。”萧彬大笑着，撵走了华天霖。

当华天霖走后，萧彬捂着脑袋剧烈咳喘起来，咳了很久，才喘匀气息，吐了一口带血的痰道地上，接着又用积雪掩埋。

跳到一根光秃秃的树杈上，靠在上面休息。看着皎洁的月光，孤独与凄凉再次充斥萧彬的心里。想起了张涛，又想起了许卫。

萧彬知道，程耀想杀自己的原因，那是对程琪的无微不至的关怀和最纯净的爱。也知道自己，周涛，许卫为何会被天涯海阁灭口，因为三人违背了天涯海阁的规矩，当离开虎口镇的那一刻，萧彬便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只是当曾经恶心的张涛和讨厌的许卫真的死在自己面前时，还是会心疼。过不了多久，张涛和许卫便会被天涯海阁以英雄的名义下葬。自己不恨任何人，反而对曾经尽心教导过自己的程耀和曾经救下了自己性命的赵容熙心怀感激，也没有要为谁报仇的意思。路，是自己选的，自始至终，没有被任何人强迫。路，也一直在自己脚下。

看着月光，萧彬只是在思索接要去哪里。

......

黑风寨内。

“哥哥不要我们了吗？”白白净净的雨宝被华天霖抱在怀中，大声哭泣着。

“哪能呀，彬哥哥最喜欢雨宝了。”华天霖蹲在地上，小声哄着雨宝，同时耐心的跟身边的孩子解释。

“哥哥不要雨宝了才没有来看雨宝，就跟娘亲一样，再也不会回来了。”

华天霖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天霖哥哥和子昂哥哥也不想要雨宝了吗？”雨宝大大的眼睛含着泪水，奶声奶气，十分可怜。

华天霖只能沉默。

华天霖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眼含热泪，懂事的让人心疼的孩子们，只有沉默应对。

现在华天霖有些后悔，自己应该学萧彬直接离开，而不是留在这里道别。

陈子昂挤开孩子们走过来，对华天霖点点头道：“都交代好了。”

“分别总是伤感的，孩子们听话，好好活下去，如果有缘，我们再相见吧。”不管面对任何危险都从未退缩过，也从未失败过的华天霖带着众人飞快离开了，甚至连头都没敢回。

黑风寨外。

萧彬大声自语道：“嗨，我什么时候也开始思索明天了，都是华天霖这混蛋给我弄的臭毛病。算了，跟天霖去他哪里耍耍吧。”

“决定了？”

萧彬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看着脚下的华天霖，长舒口气道：“吓老子一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个声音。”

华天霖笑道：“不久，看你那么专注的想事情就没打扰。”

萧彬拍拍旁边的树枝道：“来，上来坐。”

当华天霖坐在萧彬旁边后，萧彬才说道：“里面的事情处理完了？”

华天霖苦笑道：“那帮小孩子很想你，想最后再见你一次。”

萧彬乐呵呵笑道：“有什么好见的，都要分别了，就不要整的那么伤感了。”

华天霖点头笑道：“是呀，所以我跟他们说你已经活蹦乱跳的跟着自己的队伍回家了。大人们十分遗憾，没有当面感谢你的机会了。那帮孩子们非要缠着我问你家在哪里。”

萧彬笑了笑，并未说话。

华天霖自言自语道：“我跟孩子们说等他们长大了，能够保护这个寨子了，就知道你家在哪里了。不过我到是架不住众人的哀求，让他们有能力了就去找你。”

萧彬斜眼看了看华天霖，抱怨道：“多事。”

华天霖笑道：“总要给他们留下一些念想。”

萧彬呵呵笑道：“你这家伙，真是，我要是个女的一定嫁给你。”

“哈哈。我才不要呢，你这种女人我可驾驭不住，太操心，太能折腾了。”华天霖也不再严肃。

“美的你！”萧彬给了华天霖一拳，舒了口气道：“我又没地方可以去了，打算去你哪里玩玩。”

华天霖抓住萧彬的手腕，看着萧彬有些朦胧的眼睛，郑重说道：“彬，你任何时候都不会无处可去。我们是朋友。”

“呵呵...”萧彬抽出了自己的手，偏过头擤了把鼻涕道：“你他么的混蛋，差点儿俘虏了老子的心。可惜我对男的不感兴趣。”

“哈哈。在我的众多追求者中，没有你的位子。”华天霖打了个哈哈。

“算了，不纠结这个了。走吧，坐你的那只鹰回去。”萧彬跳下树杈。

华天霖紧跟着跳下随手一挥帮萧彬清洗了身体后，看着已经将伤感隐藏的萧彬道：“离争踱开始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倒是不着急回去。帮我办件事情好吗？”

萧彬指着自己的脸问道：“这是什么？”

“脸呀。”华天霖被问的莫名其妙。

“这是脸吗？这在你面前就是屁股！在你面前我还有脸？”

华天霖大笑道：“这么说你同意了。”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萧彬果断拒绝道：“不办！”

华天霖跟不上萧彬的脑回路，蒙圈的问道：“那你提脸干嘛？我以为你要办呢！”

“我不是不想给你办。”萧彬翻着白眼道：“你华天霖都办不了的事，我能办的了吗？再说了，万一给你办错了，那不是给你惹麻烦吗？本来我在你面前已经够没脸了，还让你笑话我呀。”

华天霖笑道：“办事要分人呀。放心，这件事只有你办我才放心。”

萧彬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要。心情不好，我要到你那里放松放松。”

华天霖无奈说道：“这可是朋友之间的请求呀。”

萧彬摆摆手道：“请求我也不去。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华天霖认真看着萧彬道：“彬，这件事情你比我更合适，也只有你合适。”

有些事不用说明白，仿佛是一种默契。虽然彼此接触的时间不长，萧彬知道华天霖是想要将弟弟司徒天凌托付给自己照顾。

华天霖也知道，萧彬拒绝并不是因为帮不了，而是觉得自己的弟弟自己管教更合适。

萧彬叹了口气道：“天霖，你高看我了，我不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哥哥，我只是一个只会逃跑的懦夫，并不合适。”

“既然这样，作为朋友我也不能强迫你，我还能说什么呢。”华天霖叹了口气，拍了拍萧彬的肩膀，满脸失落的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回头对萧彬笑道：“彬，为了将那些被盗匪侮辱的百姓救下，我可是没日没夜的将他们从南越国各地救回黑风寨，为了能让黑风寨的正常运行，我花了大量的钱财，甚至动用了血鹰的名气，还把那些队员一个个压榨了一遍。而你这个一时兴起没有考虑任何后果的甩手掌柜当得，太舒服了。唉，唉...”

“好吧好吧。真是的，明明自己也想帮那些可怜百姓的忙，非得把我推出来。”无奈之下，萧彬只得妥协，白了华天霖一眼，不情不愿说道：“只要你不怕你弟弟出问题，那我就费些功夫照顾他一阵吧。”

华天霖高兴的走到萧彬身前拍着其肩膀说道：“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

萧彬一把将华天霖的手打掉，埋怨道：“我一点儿没有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意思，但是你可是为了弟弟插了朋友两刀呀，就这还说跟我生死相依呢。”

“从现在开始这件事情就过去了，不要再提了。”华天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萧彬瞥了瞥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