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说了，你退下吧。”闵若黎未对夜九笙留宿素华阁的事表现出丝毫悲伤，亦未有其他情绪，将流珠打发下去便独自宽衣解带睡下。

府中人皆与流珠想法相同，以为夜九笙在素华阁过夜定然是因为与侧妃赌气，第二日定会回去，不料王爷在秦夫人那里一住便是三日。三日里从未提过侧妃，更未见过。府里下人皆是见风使舵，敏锐地察觉王府风向变动，先前讨好侧妃的那些人皆去巴结秦夫人了。

深秋，寒风瑟瑟，枯叶落满庭院，洒扫的婢女不知去何处偷懒，院内落叶无人清扫，有些风丝便吹动，发出沙沙的声音，显得空旷的院落分外凄凉。

“这便是入冬的衣裳？这衣料这针脚也敢拿侧妃面前，真是欺人太甚！”院内忽然响起流珠愤愤不平的声音，原是绣院的人送来的冬衣质量太差，显然不是侧妃的规格，“只怕秦夫人所用的衣料皆比这好些，这般捧高踩低，我找他们理论去。”

说罢将衣裳带着，不顾小婢女阻拦，来到掌管此事的孙嬷嬷面前，将冬衣摊开，“孙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该给侧妃何等质量的服饰你最是清楚，你且说说这是侧妃的规格吗？”

“流珠姑娘你可别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今年府内采买的衣料等物品皆有限，自是要紧着秦夫人那边来，毕竟她日日皆在王爷面前，若穿戴不好有失体面。剩下的便是这些了，哪里不妥，也是绣娘们一针一线缝制的。”孙嬷嬷轻嗤，鼻孔朝天的看人。

流珠气不过，大喝道：“府里向来皆是按照位份来分，一个妾室怎能越过侧妃？”

“流珠姑娘，我们可未说过这话，不过是东西少，只能紧着一人来。侧妃鲜少见到王爷，便是穿的再好也无用。流珠姑娘若是看不过便去与王爷说，让王爷命令我们多做几身冬衣。”

流珠说一句，她便有三句等着，她怎能说过老奸巨猾的孙嬷嬷，气得小脸发白，怒目圆瞪，“虎落平阳被犬欺……干什么，你们放手！”

孙嬷嬷指使小厮将流珠推出绣院，颐指气使，“绣娘们还需干活，我也没空陪你算计那些细枝末节之事，你快走吧。”说罢便让人关上绣院的门。

此处乃是专门为府内主子提供日常衣物的地方，在王府后宅一处，距离拂风堂有些远。流珠回去路上便将此事消化，为不让闵若黎跟着生气，回到她身边也未提起，只道：“侧妃，今日天气真好，奴婢陪你出去散散心吧，顺便买些您喜欢的东西。”

闵若黎看了眼外面天色，亦有些动心，便带她出府。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看平民百姓的生活，心情亦转好，“流珠，难得出府，陪我去买些衣物。眼看冬天便要来临，也给你买身新衣裳。”好在她在王府虽不如之前受尊敬，她手里的银子一文不少。

“好啊，奴婢陪你选几件鲜艳些的衣物与饰品，再买几盒胭脂，保证将您打扮的漂漂亮亮。再去到王爷面前，王爷定然喜欢。”届时吸引王爷注意，将秦夫人比下去！流珠暗搓搓在心里盘算，兴冲冲地陪她走入成衣铺。

闵若黎看穿她的小心思，扑哧笑出声。她自己都未心急，流珠反而心急不已。走进成衣铺便径直上楼挑选质量更优的成衣，在十几件独一无二的冬衣中挑选，最终选了三套冬衣，付好银钱让小二晚些时候送去王府。

从成衣铺出来，便朝京城最大、款式最全的胭脂铺而去。正在路上走，忽然出现一人走到两人身前，拉起闵若黎胳膊，“你随我来。”

见来人是宋挚奕，闵若黎便未警惕，只挣脱他的手，随口询问，“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宋挚奕未开口便只看着她，流珠警惕地挡在她身前，做老母鸡护小鸡仔的动作张开手臂，凶悍地瞪过去，“做什么，这是摄政王府的侧妃，你若为非作歹先想想你有多少脑袋可掉。”

他挑了挑眉，笑的风流倜傥，“若黎，这是哪里找来的小丫鬟，可真够凶的。”

流珠本在戒备，听闻他的称呼，后知后觉想起侧妃的名字，侧过脸看向闵若黎，“侧妃，你们认得吗？”见她点头承认，尴尬地放下双臂，“失礼了。”

“他是我朋友，王爷也认识他，放心吧。”闵若黎失笑，不仅未觉流珠多事，反觉她可爱。看向宋挚奕问道，“究竟是何事这般着急。”

本想带她去见佟祺瑞，但见流珠这般护着她，便猜想到流珠会将发生之事转告夜九笙，便打消主意，话锋一转，“也不是要紧的事，我听闻京内新开一家戏院，戏班子较为出色，便想请你去看戏，去晚了抢不到好位置。”

“恰好我闲来无事，我们便去吧。”闵若黎将流珠也拉去，流珠起先有些顾忌与外男走的太过接近，但考虑到她这几日心情不好，便未扫兴。

新开的戏院的确出名，台上唱腔婉转动听，台下宾朋满座，二楼空着几个价格过高的雅座，专门留给不在乎银钱之人。

闵若黎她们没得选，只能去雅座听戏，还未落座便看见一熟人。许是那熟人察觉到她的视线，侧目看来，不悦地蹙眉，缓缓走到他们这一桌，“随朋友前来看戏？这位是哪家的公子，本公主未在京城见过。”

宋挚奕人虽有些玩世不恭，眼神却是犀利，心思更为敏捷，单单凭她一句话的语气便将她心思看穿，主动开口，“见过长公主，草民只是平民百姓，先前游历四方，最近方回到京城。”

听闻他身份普通，长公主不加掩饰地表露出轻蔑，抬眸看向闵若黎，“你现在是有家室的人，还是王府的侧妃，你的言行举止皆代表王府，更该安分守己，懂得避嫌才是。今日私下与外男听戏，若传出去不知被人传成什么。你是不打紧，王爷却要日日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