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看着光屏陷入沉思，就算是两个人刚刚确定关系，那也不能进度才过半吧？这几乎相当于原来世界里面还在暧昧的阶段。

可是明明……这两个人都一起互通心意，花前月下了。

俞郁可不知道一一心里的思虑，她头一点一点的，正在打瞌睡。

早上起的早，昨晚寝室里在开茶话会，都讲着自己的感情经历呢。大概一直说到了夜里两三点，所以现在专业课上，她快困死了。

讲台上数学老师的嘴一张一合，像是干涸土地上濒临死亡的鱼。

林夕歪着脑袋，她也要困死了。

所幸大学老师不怎么管，所以倒是没有对昏昏欲睡的四个人表示注意。

下午课程结束，林夕跟叶斯年打着电话，要往学校外面去。

叶斯年开着车停在校门口，挂着蓝牙，“小夕，我今天来这边有事，正好带你去吃个饭。”

林夕抿嘴笑，旁边原本想要表白的男生有一些惊讶，今天怎么回事？高冷女神林夕居然笑容满面？

“好，知道啦。”

这声音也很温柔，是少女恋爱独有的气息，那个男生脚步微微一顿，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没机会了。

秦妮被男朋友接走了，徐玉挽着俞郁要拉她去食堂吃饭。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俞郁看了一下，眼睛就弯了起来，徐玉把手抽出来，“得得得，接电话去吧。你们三个都是见色忘友，哎，可怜我自己一个人去吃饭……”

知道徐玉是在调侃，她双手合十，又抛了个媚眼，就转身接电话去了。

留在原地的徐玉浑身一抖，搓着胳膊去了食堂。

“喂？谁呀？”俞郁公事公办地明知故问。

难道没有存他的电话？还是没有备注？程泽有点难受，静默了几秒才说：“是我。”

俞郁接着逗他，“你是谁？没有备注，麻烦说一下名字。”

程泽低低叫了声，“俞郁。”

电话这边俞郁憋着笑意，没有接着逗人，于是恍然大悟道，“是程泽呀，什么事？”

回答没有出现。

“怎么不说话？”她假装着急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毕竟还得去食堂排队买饭。”

“等等！”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等着呢，说罢。”

程泽攥着手机，“我在你学校外面。”

“嗯。所以呢？”她成心要引程泽多说两句话，她要程泽自己愿意争取，她要程泽告诉自己他想要什么，所以只是顺着问。

每个人都有提出自己想法的权力。

程泽没有说话，他怕真的打扰了俞郁，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明自己的来意。

面对程泽时，俞郁耐心极好，她也不急，挂着电话，慢慢向校外挪去。

周围学生渐渐稀少，吵闹声也消去，程泽终于开口了，“你……有空吗？”

俞郁叹气，“我刚刚说了要去食堂，对吧？”

程泽一僵，“嗯，那你去吧，我先……”

她缓缓问：“程泽，你去过学习食堂吗？”

“……去过。”

“那周围有这么安静吗？”

程泽有了一些猜测，他抬眼向H大校门口的方向望去。

俞郁正好走到门口刷卡，她出来后晃了晃手机示意，随后站在原地，勾唇，“程泽，再问一遍，你什么事找我？”

“……小郁。”程泽仍旧保持原来的姿势，那种等了许久后见到俞郁的欢喜，一点点从心上不受控制钻出来，绵绵密密，不敢去探究。

然后他说，“我想带你去吃饭。”

顿了顿，他飞速补上一句，“可以吗？”

俞郁笑笑，“我们是恋人，你有提出要求的权力，我同意了。”

她说完后挂断电话，朝她心里的少年飞奔而去。

程泽被她撞的一趔趄，无奈又温柔，“万一我没站稳，摔了怎么办？”

“那你也太瘦弱了吧？”她头埋在程泽胸口，闷闷出声，“以后多吃一点。”

两个人步行去了附近的火锅店。

原本以为没什么人，没想到客人还不少，包间已经没有了，所以他们只能去了大厅。

靠近好不容易发现的空位之后，俞郁和叶斯年面面相觑。

“好巧。”叶斯年说。

俞郁也客客气气，“好巧。”

“那边没有空位了，可以坐这里吗？”

“当然。”叶斯年说着把搭在对面位置上的西装外套拿了过来。

俞郁坐到了里面。

叶斯年接收到了程泽审视的目光，也稍稍打量了对面的男人。

不，更准确来说，一个是个男生。大约二十岁，应该和林夕差不多大。不过却没有青年时期的情绪外露，也没有一股子桀骜不驯的冲劲，看起来十分沉着。

程泽看到叶斯年之后，头上的警笛就响了起来。

俞郁恍如未察，就应该让程泽有些危机感，不然天天唧唧哇哇，打着为她好的旗号，要把她推开。

叶斯年见她没有解释，大概猜出了原因，也保持了安静。毕竟先前他和林夕的事情，俞郁帮了不少忙，所以他投桃报李，也帮她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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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打算着，他先程泽一步帮俞郁倒了茶水，还推到了俞郁面前，温声提醒，“小心烫。”

“嗯。”俞郁接过，不得不承认叶斯年的性格比程泽这个拧巴性子通透多了。

程泽闷不做声，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手在下面伸过去握住了俞郁的手。

服务员按顺序先给前面的客人上锅底。

林夕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了诡异的一幕。

她室友和一个男生坐在了她男朋友对面，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林夕纳闷地走过去，“俞郁，你怎么在这？”

“吃饭。”俞郁回答。

林夕走过来之后，很自然地坐在了叶斯年旁边，叶斯年目光多了几丝柔情。

程泽猛然醒悟。

俞郁侧眼，程泽要缩回去的手顿住。

林夕努努嘴，“不介绍一下？”

“你不说我都忘了。”俞郁轻轻巧巧地说，“这位是我室友，林夕，那个是她男朋友，叶斯年。”

服务员正好来放汤底，她等人走了后，接着道：“这是我男朋友，程泽。”

程泽微微颔首。

林夕那晚已经见过程泽，只是灯光昏暗，没有细看。

现在面对面看来，俞郁眼光不错。

叶斯年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放下时，玻璃杯和桌子相碰，发出来清脆声音。

林夕猝然回神，有些讨好地去桌子下握叶斯年的另一只手。

俞郁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无声警告地觑程泽一眼，收收你那乱飞的荷尔蒙！

两个男生去调蘸料碟，林夕趁机碰了碰俞郁，“你们怎么在这？”

“他找我吃饭，我提议来吃火锅？你呢？”

“差不多。本来说去西餐厅，我嫌吃不饱，还要保持淑女气质，所以也来了火锅店。”

俞郁和林夕对视一眼，笑意盈盈，且异口同声，“心有灵犀。”

叶斯年正好拿着东西回来，听到这话之后，顿在原地，深觉要是让两个女生再熟悉一些，只怕他这个男朋友林夕也不需要了。

——毕竟闺蜜有时候确实可以替代男朋友这种生物。

危机感油然而生，他遥遥和程泽比了个口型，程泽瞬间明白了。

所以有时候，男人之间也有不可言说的默契。

程泽把辣椒多的那一碟递给俞郁。

俞郁看了两眼，拍拍他的肩膀，语调像极了视察的领导，“不错不错，还记得我的喜好。”

这样的场景程泽显然已经司空见惯，顺着就说：“领导还满意吗？”

“当然！赏你一个生菜。”

程泽摇摇头，把烫的已经很软烂的生菜咽了下去。

俞郁素来喜欢熟食，像生菜这种东西，要不然不吃，要不然就烫的很熟才吃。

他之前年少轻狂的时候，也就是十一二岁，对此表示过疑惑和些许嘲笑，俞郁彼时只是微微一笑，随后逼着他吃了三天的烫生菜。

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对俞郁的饮食习惯发表过看法。

叶斯年和林夕先一步离开，俞郁还在进行最后的扫尾。

程泽又递给她一杯西瓜汁，“喝点吧。”

俞郁嘴唇被辣的通红，说话声里带着鼻音，“嗯。”

吃辣大概就是这样一个过程，痛并快乐着。

她享受这个过程，毕竟生活中哪有全是美好甜蜜的事情呢？几乎所有事情都带着两面性，而这也是每个人必须要接受的。

程泽付完钱后，她跟着程泽一起手牵手压马路。

俞郁手掌微微挡在眼前，张开指缝，露过温柔的月光。身边是她喜欢的人，她心里和灯光一样明亮，觉得未来充满无限希望。

然而，隔天校园突然爆出一个惊天大瓜！

大一金融系的校花俞郁的男朋友是个上了高中就去坐牢的人。

这个传闻如火如荼，像是柳絮一样，被风一吹，就传遍了校园。

有人质疑道：“不会吧？那么多人追她，优质的也不少，为什么要去喜欢一个……有案底的人？”

也有人相信，言之凿凿，“怎么不可能，你想想，空穴怎么会来风？没有一点根据，怎么会有人开这样的玩笑？”

更有人恶毒附和，“没错。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说不定这个校花本身就不是什么正正经经的女生，你看她长的那样样子……怎么可能安安稳稳等一个坐过牢的男生，八成那个男生手里有她什么把柄……”

桂花开了，俞郁抱着专业书路过的时候，几个女生凑在一起，捂嘴嘀嘀咕咕，声音并不小，“还以为校花眼光多高？没想到喜欢那种犯罪分子，不是心里不正常吧？那个男生听说还是杀人犯？对自己父亲动手，真是个白眼狼。”

俞郁抿唇，紧紧抱着书。

她不在意这些舆论，以前她就想过，有一天和程泽公开，难听的话肯定少不了。

说她怎么样，她没必要生气，可是这些人不知全貌，妄然做评。不了解程泽所经历的一切，就随随便便污蔑他，这让俞郁很火大。

她当即冷笑：“你们家住海边吗？”

算不上窃窃私语的几个女生一愣。

俞郁随后接上，“管的也太宽了吧！”

说的最欢的女生一噎，“你！”

“我现在不骂人，只想骂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女生下意识摇摇头，随后猛然反应过来，指着俞郁，气的发抖，“你……你说我不是人！？”

俞郁无辜眨眨眼，“我说了吗？”

“你一个女生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旁边女生给那个女生帮腔。

俞郁抱着书，眼睑微垂，“哦，是吗？我说话难听？难道有你们说话难听？！背后议论人本来就够恶心的了，还不知真相的乱说，我劝你们还是赶紧闭嘴。”

“否则，还有更难听的话！”

她若无其事地去教室上课，除了寝室的几个人，剩下的学生几乎都对着俞郁指指点点，似乎她找了一个坐过牢的人当男朋友是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可其实她只是谈了一个恋爱而已。

这些人永远意识不到他们的恶毒和狭隘，总以为自己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对着生活所逼，行有差错的人给予毫不留情的指责。

果然接下来几天，带着不屑谈论这件事的人特别多。哪怕老师下场都不可能制止，毕竟嘴长在人家身上。

俞郁还是满不在乎，该干什么干什么，偶尔有人舞到她面前，女生嘴上教育，男生说的难听，就动手教育。

事情牵扯到俞郁本来就够引人注目了，可还有人背后推动，传言愈演愈烈，甚至有说程泽已经出狱，却是个无业青年的。

俞郁听到后，对着又来问的人浅浅一笑，“没错，我男朋友已经出狱了。怎么，你是想进去看看，所以来问问里面的情况？”

那人脸一青，“你胡说什么？！”

“我说趁我还把你当人的时候，装的再像一些！”她讽刺道。

林夕从听到这件事开始就处于气死了的边缘，她忍不住给叶斯年打电话，“哥！”

叶斯年问：“怎么了？这么生气？”

少女语气里的气愤都要冲出来了。

林夕咬牙，“董宇太过分了！帮我弄死他！”

叶斯年看着对面的年轻男人，微微摇头，“不行。”

“哥！你不帮我吗？之前俞郁可是帮我摆脱了跟董宇的婚约，要不然现在我还跟他绑在一起呢！”

叶斯年不为所动，“有人会解决他。”

“谁呀？”

“当事人。”

电话挂断后，叶斯年伸出手，“程先生，合作愉快。”

程泽回握，“合作愉快，叶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