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反侧，终还是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本以为过了许久。

却不过亥时，他也不过睡了两个时辰而已。

既再也睡不着，便出了客居。

穿过后堂到了前堂。

此时除了守夜的扈从，其余的人都已去睡下。

扈从见主帅又起了，赶忙迎了上去，“主帅，可是有何吩咐？”

封胜沉声回道：“无事。”

倘若让部下知晓主帅是因为梦到自己一头被绿如茵才半夜惊醒的，估摸得大吃一惊。

封胜一脸阴郁。

虽然只是做梦，但是他心中的怒意却越发甚了。

几步走到堂厅的桌前，提起方才姜三等人未喝完酒罐，一口喝了大半罐。

扈从瞧着便知不好。

其中一人匆匆往后堂而去，着急把姜三等人叫醒。

喉头滚动，由于灌得急切，溢出的酒顺着下颚直直往下流。

倏然间就把衣衫打湿。

猛灌了大半罐酒之后，胸口那股闷烦并未有丝毫松动。

*

姜三被扈从急切的拍门声惊醒，火急火燎冲到前堂来。

进了堂厅。

只见封胜矗立在正中央，手里提着一罐酒，双目赤红，忽然这么多人进了前堂。

他便朝这边看了过来。

姜三一怔。

本以为封胜去睡下之后，就安然无事了。

却不想这才没过多久，又起了。

比睡去之前脸上更为阴霾。

且那双眼里却掩饰不住的触怒，近乎是睚眦欲裂。

这般模样让姜三望而生畏。

一时之间竟无人敢上前去。

封胜抬起头，看向站在前堂厅堂外的几人，倏然间觉得索然无味。

丢下了手中的酒罐。

面目冷峻，那眉宇凝结的煞气逐渐散去。

缓缓地坐下来，斜睨了立于堂外的姜三等人。

哑声说道：“都去睡吧。”

姜三见封胜神色缓和之后，这才敢上前去，“封大哥，怎的又起了？”

这一问又让封胜想起梦中那一幕，他自是不能给姜三说是所谓何事。

连他自己也觉荒谬的梦境，居然真得让他再无睡意。

且让他胸口一阵咽闷。

姜三见封胜并没回他话，只是站起身来，把前堂那扇关上的大门推开。

走到屋檐下的石阶，立于此处。

望着漆黑的茫茫夜色，背影一动不动。

阴雨绵绵，下了差不多快一天一夜。

而此时的雨却未停，且越发密集。

封胜在檐下不过一瞬，那衣衫大半也湿了。

姜三对此状还算从容，毕竟见多了。

但叶生石却是头一回，这近一月之事，算是让他大彻大悟，这夏小娘子在主帅心中的所占的分位。

*

出神了片刻，再无睡意的封胜。

在听到拴于马棚的马匹，传来一阵的嘶叫声之后。

随即下了石阶，迈步走向马棚。

既睡不着，不若继续赶路，此处离益州不过十几里地，或许他连夜赶抄，便能追上。

想到这，那堵在心口那股沉闷终于有了出口。

翻身上马，驱马到驿舍大门外，“你们去睡下吧，明日即刻回慈州。”

姜三见状，赶忙上前拦在马前，“封大哥，这都这么晚了，还是明日再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