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夏明正坐在客厅摆着的围棋台旁独弈，吕妻坐在沙发上打毛衣。

门铃响。

“一个人下什么棋，别下了，开门去。”吕妻看了眼吕夏明说。

吕夏明起身去开门，见余杨站在门口。

“余杨？哎，来来，快进屋。”吕夏明意外道。

“不啦，吕叔叔，我是来还钱的。”余杨有些尴尬道。

“还钱？还什么钱？”

余杨拿出500元钱，递过去，说：“这是亚楠上次借给我的500块钱，我来还给她。她不在吗？那麻烦你转交给她吧。”

吕妻走过来，小声问：“老吕，这是？”

吕夏明小声答：“老余家的小子，就我跟你说的余杨。”

吕妻眼睛一亮，会心一笑：“哦……”

吕夏明和妻子眼神交流，然后对余杨说：“亚楠她有借过你钱吗？这我们可都不清楚。看来你们往来挺熟呀！这样吧，你还是亲自还给她吧。”

“对，你们的事，我们不插手。楠楠估计过会就回来，你进来等等她吧！”吕妻帮腔道。

“哦……”余杨考虑下道，“好吧，那我就进去等她。”

吕妻让开路：“好，快来进屋。”

余杨进屋往前走。

吕妻小声对吕夏明说：“长得挺帅嘛！”

吕夏明拍了妻子一下，指指余杨。俩人偷笑。

“余杨，这几天怎么没见你来研发中心？”

“哦，我不去了。我要开始自己创业。”

“创业？”

“对，跟人合伙开个网吧。”

“这样啊……”吕夏明愣了一下，说，“呵呵，你还是蛮有想法的，不过倒可惜了你学过的专业。”

“我不这么认为，我有自己的梦想和追求。”

吕夏明睿智地笑了笑，说：“呵呵，你年轻，多经历也是好事。人嘛，有时难免走点弯路、绕路，甚至错误的路，在我看来，大多都能殊路同归。人有梦想是好事，也要有坚持的力量。比如说你钻研飞机嘛，就挺好的。”

“吕叔叔，你说得对，或许，眼下我做的事情，跟我造飞机的梦想没什么直接关系，但总有一天，我还会造出自己的飞机，可以在天上自由飞翔！”

“呵呵，还是那么有个性，我看好你哦！加油吧！”吕夏明笑了。

“这孩子，真有意思！”吕妻小声对吕夏明说。

余杨笑笑，走到客厅吕夏明的棋台边，看着棋盘上下了一半的棋局，露出不解的神情。

“吕叔叔，你喜欢下围棋啊？”

吕夏明叹气道：“是啊，我嘛，就这点爱好，只可惜对弈无人，对手难觅啊。”

“原来你是自己跟自己下啊？那多没劲！”

“倒也未必，每个人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能打败自己那才是一种境界！”

“您果然高深，不过，你也可以上网找人下啊。网上藏龙卧虎，高手如云呢。”

“你说得对啊，可是怎么才能找到网上的高手呢？”吕夏明眼前一亮。

“哦，这个不难。我就知道有个围棋网络游戏的客户端。我现在就给你弄。”

吕夏明大喜道：“那太好了。电脑在书房。”

吕夏明走向书房，余杨跟着。

曹小妍将衣柜里的衣服全部扔出来，趴在床上痛哭了一场。

曹小妍一边哭着一边嚷：“我曹小妍是过街老鼠吗？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我？！穆良信你这王八蛋，口口声声说要对我好的，现在呢？玩够了，就想一脚把我踢开！”

曹小妍苦笑不堪，就像一个精神病发作的患者：“哈哈，当我是情人？是小三吗？……以为让报社辞退我，就可以吓住我了吗？告诉你们，我曹小妍不是那么好欺负！”

曹小妍拿出一张自己跟穆良信的合影，撕得稀巴烂，这还不解气。又从一堆衣服里拿出一件穆良信的衬衣，使劲地剪着，歇斯底里地喊着：“你个死老男人！我剪死你个没良心的！！”

曹小妍将剪碎的衬衣扔到地上，抬头猛地看到衣柜门上的镜子，曹小妍看着镜子里面目狰狞的自己的样子，愣住了……

片刻，曹小妍抚摸着自己的脸，脸上的戾气渐渐消退，镜子里的，曹小妍的眼睛在放大，可以看到瞳孔在一圈圈地放大……

“我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这还是我吗？不，这一定是戴着面具的我。原来，戴久了面具，等摘下面具时却发现，我们的脸早就跟面具一样了……曹小妍，你太可悲了，这真的是你想要的样子吗？你当初的梦想呢？是什么让你扭曲了吗？真是现实吗？可我哪里错了呀？不管是谁，要想活下去，都需要钱和梦想。”

余杨坐在电脑旁操作，吕夏明坐在旁边认真地看。

“吕叔叔，我已经给你申请了游戏账号，账号是你名字的拼音，密码暂定六个三。”余杨对吕夏明说，“这台电脑我已经给你设置了自动登录，你要换电脑上的话，就得重新输入了。”

“好，你想得真周到，那天在实验室我就发现你是个细心的孩子。”

“快别这么说了，也就您觉得我还有点可取之处了！”

“可事实证明，你是有两下子的！”

余杨自嘲地笑了笑，点鼠标进入围棋房间：“看看。”

“不错啊，挺逼真的啊，跟真的棋盘没什么分别嘛！”

“是啊，现在的游戏界面设计得都挺逼真。这都不算什么，那些大型的3D游戏才厉害呢！比真的还真！”

吕夏明看着余杨，颇感兴趣般：“哦，你经常玩吗？”

“是啊，我很少出门。陪伴我的就是游戏。”

吕夏明点头说：“哦，我看你对医药不感兴趣，当初为什么选择学医呢？”

“别提了，我高中毕业的时候，本来想报考警校的，是老余偷偷改了我的志愿，我不得已才去上的医科大学。”余杨面色黯淡。

“哦，你爸这样做确实不对，孩子是应该有自己的选择。”

“你说的太好了吕叔叔，老余要是有你这么开明就好了，他就是个暴君，对我独裁专制！”

“好像你对他的意见蛮大的。”吕夏明笑道，“既然他独裁，你也可以造反嘛！”

“我还是更喜欢革命这个词！”余杨也笑了。

吕夏明点头说：“是有些区别的！”

“对，造反是盲目的反抗，而革命是有理想和理念指导的行为，也是对梦想的追求，我相信梦想的力量！”

吕夏明饶有兴趣地看着余杨：“你小子倒是挺有研究！看来我得开导开导老余，他对你有很多误解。”

“让你见笑了，吕叔叔。其实吧，大部分时候，我看在我妈的份上，尽量不忤逆他，我不想我妈难做。”

“哦？”吕夏明颇为疑惑。

“很奇怪是吧……那是你不知道，我们这个家庭有多复杂。”

“怎么复杂啊？”吕夏明笑。

“我12岁的时候才进的余家，本来都不姓余，我爸姓杨，我妈姓聂。但我妈强势，就随了她的姓，名叫聂杨。后来，我妈改嫁给了老余，为了增进我和老余的亲近感，就给我改姓余。总不能再保留她的姓吧，不然我就成了余聂（孽）。”

吕夏明不由地笑了：“原来你这名字的由来，还有这么曲折的故事啊！”

“这下你该明白我和老余是怎么回事了吧！那老余在以前插队过的农村也有个儿子。”

“这样啊……那他们还有联系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也没兴趣知道，跟我没有关系的。”

“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背后门口，吕亚楠突然出现，看到余杨，颇为惊讶。

“余蛤……杨，你怎么在这里？”吕亚楠打住话头，又看了一眼吕夏明，“好啊，你是来合计破坏我的感情的吧！我告诉你，没门！”

“别瞎说，人家余杨来找你是有事的，别不可理喻。”吕夏明说完走出去。

余杨连忙站起来，走向吕亚楠：“刚才你怎么没去？电话还关机，我就只好过来找你了。”

“算你狠，竟然找到我家来了！”吕亚楠面带讥笑道。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早还早了！”

“你现在朝不保夕，还敢来还钱？”

“这个你别管，我自然有钱还你就是了！”

“像你这样的啃老族，当然不愁钱。”吕亚楠白了余杨一眼说。

“啃老？开什么玩笑？我的网吧马上就要开张了，等挣钱了，这点钱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

“啧啧，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开网吧正好方便你玩游戏了。”

“你！我懒得跟你说！”余杨拿出500块钱，递给吕亚楠，“钱还两清了。以后你也别再用你高人一等的眼光看我，鄙视损人的言语也麻烦你收起来。”

“那就最好别再遇上。”吕亚楠接过钱。

吕亚楠瞪了余杨一眼，走向客厅。

余杨想回敬吕亚楠，吕亚楠已经走了，没给他机会，憋得他面红耳赤。

吕妻走过来说：“余杨，亚楠就这驴脾气，你别介意。”

“没事没事……好了，钱也还了，我该走了。”

“吃了饭再走吧。”

“不了。网吧还在装修，我还得回去监工呢。”

吕妻看了吕夏明一眼，然后对余杨说：“那好吧，那改天一定过来吃饭啊。”

“好。”

余杨说着朝客厅走。

余杨走到客厅，斜眼看了一眼，吕亚楠正坐在客厅大口吃苹果。

吕亚楠将脸别向一旁。余杨尴尬地走向门口。

吕夏明暗暗拉了吕亚楠一下，小声说：“亚楠，余杨要走了，你该去送送吧。”

吕亚楠想了下，不情愿地站起来，朝门口走。

余杨开门走出去，转身，对吕夏明夫妻说：“叔叔，阿姨，你们留步，我走了。”

“好好，你慢点啊。”吕夏明点头说。

余杨点头。

吕妻对吕亚楠使眼色，吕亚楠嘟着嘴，不情愿地跨出门。

“走啊！还愣着干嘛？”吕亚楠不情不愿地对余杨说。

余杨对吕夏明笑笑，转身下楼。吕亚楠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