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亚楠抹了一把眼泪，鼻涕都出来了，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眼泪鼻涕。

“好……好了……小妍，别说他了，跟他没有关系，是我咎由自取。”

“到底怎么了这是？暴力姐……”余杨瞪大了眼睛。

“暴你妹啊！你能不能别一口一个暴力姐的叫啊？你叫亚楠会死啊？”

“哦，亚楠，你受伤了？什么伤？谁这么厉害，能伤到你呀？”

“你还绕！”

余杨尴尬道：“我……我就是想问清……”

“行了行了，还是我来说吧，看着你们俩这样，我都要急死了……亚楠跟宋春荣分手了！”曹小妍说。

“分手了？跟我没关系吧？！”余杨惊道。

“当然有关系，你这替补队员准备上。”

“姐姐，你别扯行吗？”余杨对亚楠笑笑说，“你怎么会分手呢？不是说……感情很好的吗？”

“好什么啊！你们男人就没个好东西！这边才跟亚楠甜言蜜语过了，那边又搂着别的女人！”

“别以偏概全，跟我没关系！这么说……那她是被人甩了啊！”

吕亚楠哇地哭了一下。

“甩你个头啊！会不会说话！”

“哦，是挺惨的！唉，那这男的的确不是个好东西，告诉我他在哪儿，我替你出这口气！”

吕亚楠忍不住笑了下：“充什么好汉？！”

曹小妍看看四周，往里挪：“行行行了！你先坐下来吧，别站在那招人看了。”

余杨看了下曹小妍让出来的座位，坐下道：“亚楠，尽管我们以前是不太对付，但是你今天被人甩了，我也……怎么说呢，挺为你难过的。”

曹小妍从座位底下踢了余杨一脚。

“你踢我干嘛？我说的实话啊，她这么大年纪了，好不容易有个男的喜欢，还……哎，伤心我能理解啊……”

“哎！余杨！你说什么呢？你这是安慰人，还是刺激人呢？！”

“你对我嚷什么啊？我说得不对吗？”

“够了，你们别吵了……”吕亚楠哭出声来。

余杨和曹小妍安静了。

吕亚楠流泪对着余杨说：“我以前总嘲笑你，讽刺你，这回被你逮到了……看我这么狼狈，还被你看笑话，你开心了吧？心里爽了吧？”

“我有那么卑鄙吗？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每次对你一说话，就乱了方寸……”余杨尴尬地嘟噜嘴，同情而怜惜地看着吕亚楠，“你别介意。不过，分了就分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实话，我也经历过，你别太伤心了，哭出来就好了，哭完了就雨过天晴了。”

曹小妍脸上露出了笑容，对吕亚楠挤挤眼。

吕亚楠擦去眼泪说：“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也就是……一时气愤，你们放心吧，我没事。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嘛，多的是！”

曹小妍噗嗤笑出声来：“我们对面就有一只现成大号的……余蛤蟆，是你要找的吗？哈哈……”

吕亚楠听了，破涕为笑：“这蛤蟆是两条腿的，不算。”

余杨又尴尬了：“你们说就说呗，干嘛拿我取笑？”

“呦呦，这么小气啊？找你来就是为了安慰亚楠的，现在她笑了，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

余杨也笑了：“好吧好吧，为搏冤家一笑，我甘愿被牺牲。”

“好样的！别说，你还挺会讨喜的嘛！还有什么有趣的？”曹小妍拍拍余杨道。

余杨想了想，对吕亚楠说：“在这里坐着也没意思，干脆我带你去个地方吧，让你发泄发泄去。”

“什么地方？”曹小妍问。

“她一定喜欢，去打拳击机，够暴力吧！”余杨站起来说。

曹小妍看着吕亚楠。

“我现在……没力气……”吕亚楠犹豫着。

“去吧去吧，让余杨带你，出一身汗，回家洗个热水澡，美美睡一觉，什么事都忘了！”曹小妍走过去拉起吕亚楠。

游戏厅，余杨拿一只粗笔，在一个不干胶粘纸本上写下“宋春荣”三字。

余杨撕下粘纸贴在拳击机的吊臂靶子上。

余杨猛击一拳靶子，然后对吕亚楠说：“你就把它当宋春荣，狠狠地揍他！不用客气，有多气多恨，就用多大力气，揍他个稀巴烂！”

吕亚楠上前猛地一拳，拳击机狂叫一声，显示四百牛。

“够劲！比一般男的还猛啊！”余杨伸出大拇指。

吕亚楠白了余杨一眼，开始“捶打”靶子，嘴里喊着：“宋春荣，你个王八蛋！不是个东西，我要把你打成猪头！猪瘪三……”

吕亚楠疯狂捶打，余杨和曹小妍在一旁看得直摇头。

“上，你们也帮我打他！”

余杨和曹小妍跟着一起上，边打边骂。

片刻，吕亚楠喘着粗气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余……杨……还有没……有更解气的？这个还不过瘾！”

余杨挠头，想了想说：“你有多恨宋春荣啊？”

“你说呢？我恨不得扒了他的皮！”

“好吧，你把车钥匙给我，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走吧！”吕亚楠将钥匙扔给余杨。

……

余杨开车到海边，停下车来。

“到了，下车吧。”余杨说。

“哎呀，海边有什么好发泄的？”曹小妍撅嘴道。

“一会你们就知道了，跟我来吧！”

余杨下车，吕亚楠兴奋地推推曹小妍。

“快走吧，看看他有什么花样……”

“我怎么觉着你像是兴奋地要来玩耍的！”

吕亚楠忙掩饰，尴尬道：“本来不就是为了忘掉不开心嘛！”

余杨撒腿在前面跑，转头喊道：“你们快点！”

吕亚楠推推曹小妍，俩人笑着追过来。

余杨跑到一块大石头后面。

吕亚楠和曹小妍追过去，看到余杨手里拿着一块小石子在柔软的沙滩上写上“宋春荣”三个字。

“吕亚楠，你过来，使劲踩，把心里的气都踩出去。”余杨站起来说。

“管用吗？”

“管用！我以前不爽的时候……就常来这里……你试试看。”

“怎么试？”

“你……跟我一起吧。”

余杨开始狂踩沙滩：“你对准宋春荣，踩他！”

吕亚楠学着余杨的样子，猛踩。

“哈哈……踩死你！踩死你！踩死你个王八蛋！踩……”吕亚楠被踩的沙子越来越软，“怎么越踩越软了，哇，好舒服！”

在两人完全放松的状态下，吕亚楠开始小心地欣赏着这个孩子般天真的余杨。

曹小妍看着他们可笑，自个拿出手机一边拍照玩。

片刻，余杨拉开吕亚楠。

“好了，浪过来了。”

一股小浪花冲过来，将刚被余杨和吕亚楠踩过的沙滩抚平。

“你看，都消失了……”

“是呀，都抹平了！”

“你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以后就让宋春荣也从你心里消失了吧！”

吕亚楠闭上眼，吸气，吐气……

片刻，吕亚楠烦躁地说：“不行，消失不了！”

“没关系，我还有一招。”

余杨从沙滩上捡起一块小石子，扔出去。

“把你的怨恨都喊出来吧！心里想什么，就喊什么，扔颗石头就喊一次。我以前就是这样做的，每次喊完了，心里就舒服了。杨明！我恨你！”

“杨明是谁？”

“我……亲生父亲。”

“你……恨他？”

“我……”

余杨不禁想起13年前，一个人哭着鼻子，蹲在海边，朝着大海喊：“爸，你去哪了啊？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不要我了啊……爸……”

余杨哭着擦了把鼻涕眼泪，拿起一块石子扔进海里。

“爸，我恨你！”

……

余杨回过神来，吕亚楠同情地看着他。

“不知道……以前挺恨的，现在我都记不得他的样子了……”余杨陷入神伤。

“你们很久没见了吗？”

“高中入学报名的前一天……”余杨不置可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