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一年前，他参加了反恐行动。信奉至高意志的不仅只是那些被感染的信徒，还有一些普通人。他们在大陆交界处组建了恐怖组织扶持的政府，那边可谓是“民风淳朴哥谭市”，非常“自由”。

全球反恐是一件大事，他有幸参与。不过作为一名普通人，自然无法跟一些修炼的恐怖分子战斗，所以，他的职位一般在后勤操作监控之类的任务。

文易公司，作为世界上分布最广，市场价值最高的私人公司。他控制着医疗市场的半边天，自然在这个五海三洲之地有一片领地。

建立在这的好处之一，可以打着救治的名义进行一些非人道实验。

生前一文不值的人，生后却成了土黄金。有些甚至还吊着一口气，就被抬走。

当然，这些不能明目张胆，必须小心翼翼，被扣上帽子麻烦的很。对那些幸运被选中亲属，则宣布他们的病人已经逝世。一天几千个人，一个月抽掉几百个人都不会在意的。

这里的人大多也不在意，在意的是医院补贴。毕竟良心还是要过去的，各种减免各种福利，跟游戏活动一样。

这些都是张牧之过来几个月自己总结的。心有余力力不足。他的任务可不是声张“正义”，而是为了反恐。话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有些愤满。

反恐行动是持续不断的，谁能知道自己下一秒会不会牺牲。

战火硝烟弥漫在城市，整座城市都在无声地抽泣，就像这里的人们一样，麻木却无可奈何。

终于有一次，他接到了战斗任务。但这个任务的目的是突袭一座恐怖组织的一个根据地，这里是交通周转地，拿下之后对之后的战略部署很重要。

这里肯定重兵把守，强突是不可能的，潜入的话，有元气甄别器，所以需要要普通人。

为什么不钢铁洪流、修炼者平压直接扫荡？这里凭借强大的国际实力很容易的吧。

确实。但事实就是如此。

张牧之知道世界是灰色的，不是非黑即白。

总之他被安排了这项任务，他们所要做的是潜入安放炸弹；另一部分主力进攻。

他负责安放恐怖组织武器库的炸弹，他有三名队友；除他们外，还有其他负责炸恐怖组织另外建筑的。

潜入的分责是，一个人负责开车接引，一个人负责全局监控指挥，两个人根据计划潜入。

他们携带的是三硝基甲苯之类的烈性炸药，混合一些元气震撼装置，让修炼者运气受阻。

按照计划，部队一部分人声东击西，用局部战斗吸引他们注意。他们抓住时机，伪装潜入，炸毁他们的武器。

在潜入过程中，张牧之发现一些十几岁的孩子在这里被性侵，她或者他被这些扭曲的人肆意玩弄，满足自己猎奇的需求。

张牧之的队友在耳机里告诉他，这些事情和任务无关，你救了一个人，你就会为另外没有去救的人后悔，想要阻止这一切，必然存在牺牲。

任务很顺利，张牧之等人顺利安放，在手表指针到19:00后，一声轰鸣声响起，反恐的胜利便迈进的一步。

回安全区耗了很久时间，因为路上的残肢断臂跟减速带一样。

张牧之的心情很差，不是因为没有救到人，不是因为杀了一些人，而是反恐任务任重道远。世界上那么多人被这些恐怖组织破坏了正常的生活，出在水生火热中，在硝烟弥雾中朝朝暮暮。

安全区是规划出来给那些被战争波及的人，他们灰头土脸，身上多多少少有些伤疤。

不过这里很安全，已经大军压进，这里不会有战火了。

张牧之抽着烟，全身心放松。接下来就是等修炼者凯旋了。

把烟灰点下，坐在一棵树旁，静静地看着营地里的人。

身后窸窸窣窣。

“叔叔，你怎么不去领食物。”

“我？”张牧之看着站在旁边这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他旁边的可爱的女孩，“已经饱了。怎么，有事？”

“没。”

“你家人呢，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张牧之猜出女孩亲属可能不在，但他也麻木了，也知晓她也麻木了。

“在啊，他们就埋在这，我亲手埋的。”

“是不是打扰你的家庭聚会了。”

女孩想了想回答：“没。”

张牧之嘬了口烟，烟雾飘过他本该年轻却沧桑的脸，“你跟我一样，我也是亲手埋葬了我的家人。不过他们是我亲手杀死的，他们就是群混蛋，除了我女儿外。好在他们是混蛋，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吸毒还是赌博或者战争……”

“都是。”张牧之摸了摸女孩的头，走向人群。

“嗯，你也是混蛋。”女孩嘟囔道，“杀了人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是无所谓，是没有必要。”张牧之回答，“人如草芥，人命如尘，浮世中也就那点快乐了。”

话音刚落，安全区发生了爆炸，耀眼的白光乍现，突如其来，意想不到。

张牧之心口一疼，低头一看，银色刀刃挂着鲜血。

张牧之回首就是一枪爆头，女孩带着笑意仰躺倒地。

倚靠在树旁，对讲机里发出一段段吵杂的声音。没想到最终要死在一个孩子的手上。

也许我杀的恐怖分子就有她的家人呢……

张牧之重新抽起那根掉在地上的烟，烟嘴覆着泥沙，烟头火星后移，烟灰来不及弹掉。

………

张牧之被女孩刺中之后，眼前一片模糊，身体一阵轻松，就像遨游在天空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自己好像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这个地方与之前完全不一样。

刺耳的噪音无时无刻在回荡，莫名的果腹感，喜怒哀乐之情在短短几秒内交替控制自己。

有时像是漂浮在水中，有时像是行走在烧红的钢板上，自己却什么都看不见，白色光晕一圈一圈旋转。

有时被万箭穿心般，有时销魂蚀骨般，有时却极度兴奋快乐，如进天堂。

快速交替的痛楚与快慰折磨的他精神崩溃。

时间概念消失，在那个无尽痛苦的世界里，时间度量的是你受难时间。

忽然，强光乍现，张牧之醒来。

“实验体完成苏醒，测试第一阶段，投放对象强度一。”

钳住张牧之的金属镣铐解开，身后一扇金属大门缓缓上升。空旷的半球空间映入眼帘，赤脚踩在磕脚的沙土上，难闻的异味刺鼻，但比起之前那个空间来说，这里已经不错了。

环形玻璃幕墙后站着一群人，张牧之眯眼，居然能够看清他们的样貌，甚至能看清他们一张一合的嘴唇。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是在……

金属门后十只行尸走肉闻见他的气味，朝他奔来，不等张牧之理清思路，那群怪异生物已然扑来。

他侧身反切，一个怪物被他直接击死。

我这是……

身体素质全方面上升的他，三下五除二秒杀了怪物们。

“很好，投放强度二。”这冷漠的声音传来，张牧之右手边的金属门开了。

里面的怪物外骨骼突出，肌肉纤维外露，骨质增生让它们得到一双利爪，上面还有金属光泽。

它们共五只，其中一员率先突击，似离弦之箭，瞄准张牧之的头部。

虽然之前是普通人，但好歹是一名军人。

战斗神经让他马上反应过来，瞄准它的下颚，拳出如龙。

怪物连连后退，头部扭曲。其他怪物见状纷纷加入战斗。

脚步开始凌乱，一时间，张牧之身上出现道道血窟。双拳难敌十手。即使用手臂格挡，也会被利爪伤害。

横跨整个球面墙的玻璃墙对面，那名男子叹气：“果然还差点火候。还好这次捡到的人里，还有一个合格率90%。”

他旁边一个白大褂的人平静回答：“你先别着急，孽会相互吞噬，他也不例外。即使达不到魇，也比寻常孽强上不少。”

男子将目光转向死斗场。

怪物包围张牧之，像鬣狗分食一样啃食他。倏然间，它们攒动的头中伸出一只手，抓着其中一只怪物往下按。

一根根红黑色手腕大的血管缠绕、插入那只怪物，在众人微微错愕的眼神中，将那只怪物吞噬。

而后一双利爪贯出，撕裂着怪物们的身体。

张牧之眼角闪烁着诡异的红光，被切成段的怪物混杂着血液如雨般落下。

“很好，这下至高意志降临……”话未完毕，玻璃墙发出沉闷声，一下接一下。玻璃如网状裂开，最后爆裂。

张牧之蹲伏在地上，像头猛虎，凶神恶煞。

身为文易公司子公司老总的他见过大风大雨，立马将旁边“人工孽”工程的主要技术人员之一推了过去，自己落荒而逃。

观察室里腥风血雨，张牧之顺着通道离开。

途中他看见那个帮助恐怖组织炸安全区的小女孩林馨，安静地呆在实验罐里。

犹豫片刻，他打碎罐子，扯开各种输液管，背上她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