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知意这才回过神，方才她站在壁画下面，好像是失去了神智，脑海中除了几个画面在闪，其他什么都意识不到了。

等她魂归本体，第一时间就是去找许凉洲，“洲、洲哥……”

与许凉洲对视上，他动了动唇，用很低很低的声音喊她，低到只有乔知意自己能听到。

“阿湘……”

阿湘，等我回来娶你。

这是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年给她的承诺。

乔知意腿脚发软，被巨大的冲击力笼罩着，她的呼吸都一点一点急促。

“乔乔……”

听到有人叫她乔乔，也听到有人叫她阿湘。

她意识模糊了，摇摇欲坠。

在昏迷的前那瞬间，

她握住了许凉洲的手。

她叫他——殿下。

·

自上次与柳守忠争吵，柳湘便被她禁足在这一方庭院，没有人传信，更没有他的消息。

她日日坐在后花园，看着赵长潇送她的花种，现在都已经快开花了。

也不知他此去究竟有何要事，竟然也没有再来找过她。

柳湘望着那堵高墙，她想逃出去。

离开这个困着她的牢笼，摆脱她被束缚的命运。

可现在她没有勇气，只敢日复一日的望着，等着，等着那个少年带她离开。

柳守忠说，当初新帝登基时，就有意让她进宫，她不喜欢宫里明争暗斗的日子，她更不喜欢把命交在别人手中的感觉。

她想要自由，和赵长潇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可最近，她的丫鬟不小心听到其他下人的谈话，赵长仲很快就要召她入宫了。

她心里犯愁，已经失眠多日。

夜里，她独自裹了件披风，又一次站在了那堵高墙下，用目光打量着距离，现在看起来居然那么高。

当时赵长潇带着她出去时，明明轻而易举的越过去了。

她在高墙边上坐下，对月沉思。

不知坐了多久，清泠的月色都泛着寒意，她裹了裹披风，谨防沁骨的冷风钻进衣衫里，她这才准备回去。

她刚起身，忽然听到不远处一跃而下窸窸窣窣的动静，她提着一颗心，又怕又期待的过去。

月光洒下的银辉落在那人身上，玄色长袍几乎融于夜色，明明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大概的瞧见身形。

但是心里却肯定，这正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柳湘屏住了呼吸，低声喊他，语气中满是不确信，“殿、殿下，是你吗？”

前面的人身形顿住，他缓缓回头，“阿湘……”

是熟悉的声音。

柳湘又惊又喜，慌忙四下看了眼，才小心跑过去，“殿下，你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我……”

赵长潇握住她的手，难以启齿，“我这几日来看你，柳丞相说你卧病在床，不便与我相见，所以、才出此下策。”

柳湘笑他，“那这样，我们算私会吧？”

他耳根红了，但是夜黑，柳湘看不见。

他又问：“你身体如何，可找大夫瞧过？”

“我没事。”柳湘摇摇头，“是爹爹的托辞。”

赵长潇沉默了。

他就知道，柳守忠为保全柳家老小，绝不会让柳湘与他有任何牵扯。

但好在，他还有机会，“阿湘，今日我还有喜事要同你说。”

“什么？”

只要不是让赵长潇带她走的，都不算喜事。

可赵长潇说：“皇兄已经答应将你许配给我。”

“……”

柳湘愣了很久，还是一阵冷风才将她的意识吹醒，说话都带着颤音，“真、真的吗？”

如果新帝下旨，柳守忠就不会再阻止。

“好，太好了。”

柳湘惊喜，可来不及笑，她忽然又严肃起来，“条件呢？条件是什么？”

赵长仲贵为皇帝，是绝对不可能让臣子所把控的权利高于他。

赵长潇身后是将军府，倘若再与丞相府结亲，就算他不生出异心，也会遭人猜忌。

没想到柳湘能这么快就想到问题所在，赵长潇犹豫了片刻，还是告诉他，“我答应他，出征边疆，击退匈奴。”

赵长潇醉心花前月下，却为了心爱之人，穿上铠甲，提上长剑，上阵杀敌。

“打、打仗……”

柳湘身形一晃，夜里的风还是无情，浸透了她的四肢百骸，冷的刺骨。

“可不可以不去？”她声音颤抖，带着几分哀求。

战场上刀枪无眼，谁知道他还能不能完完整整的从战场上回来。

赵长潇紧紧的攥着她的手，最后还是摇摇头。

他想要娶心爱的姑娘，就必须要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

世间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

他说：“阿湘，我一定会回来的。”

他说：“阿湘，等我回来娶你。”

·

“殿下，殿下——”

“乔乔！”

乔知意猛的从昏睡中惊醒，紧紧握着她手的是许凉洲。

她还沉浸在梦里的情绪，直接拥着许凉洲哭，“你别去，你别走，求求你……别去……”

听她不断地，一声一声地重复，许凉洲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慰她，“不走，我哪里也不去，就一直陪着你。”

许久，才等到她情绪慢慢平复。

许凉洲帮她擦擦眼泪，又低声问她：“乔乔做噩梦了吗？”

乔知意回神，盯着许凉洲的脸看，竟与梦里赵长潇一模一样。

她握紧许凉洲的手，“洲、洲哥，我梦见你要带兵打仗，我不想让你去……但是、但是你不听我的……”

越说声音越哽咽。

许凉洲凑过去吻她的眼睛，吻她的眼泪，把她的话打断，“不去，我听乔乔的，哪里都不去。”

感受着他的呼吸，感受着他的温度，乔知意才渐渐的从梦里的情绪脱身。

许凉洲在她身边，真真切切的在。

她微微从许凉洲怀里退出了点，环视了四周，发现这是他们住的民宿，她又问：“我、我这是怎么了？我们不是在参观昭王陵墓吗？”

“可能你不适合那个地方的环境，你晕倒了。”

许凉洲没告诉她那些很奇幻的事情。

乔知意没怀疑，“漫漫他们呢？”

“我让他们先回去休息去了。”

她整整昏睡了一个下午，也请医生过来看过，医生只是说也查不出什么病因，大概是因为水土不服。

下午都守在这里，到了晚上，许凉洲才让他们都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