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红舞鞋
作者:阳草葵 | 分类:其他 | 字数:47.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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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七年之痒吗
高一桐有了办公室,他的日常由家-工地变成了家-办公室-工地,办公室的插队让他的回家更少之少。世间的事物有相生相克的道理,用于人的心境也未尝不可。“办公室”正是此下高一桐心境的产物。当人内心的一些东西达到一个饱和值,必会做出一些事情!高一桐需要一个地方安放他的内心,于是付诸于行。“办公室”很好地接纳并成全了他!它的出现,也让牛阳对高一桐对当下两者不能明晰的担忧实实在在有了她的“安放”!那边的歌舞升平映照着这边的波澜焦虑!她与高一桐已经走过了十五个春秋,婚姻一直平稳如昨日。她几乎不过问过他在外面的一切事情,更没有认为他的所做所为有何不妥!可当下,她正被冲击着,他之所做是对是错的挣扎让她不得安宁!她不知如何要面对高一桐,她觉得她要与他好好地谈一谈,她与他需要一个开诚不公没有偏见的谈话!高一桐会给她这样的机会吗?想到这个她的心不由地紧了一下。让她想起一件事来。
牛阳在经年累月的生活习惯里,形成了喜欢处在安静的环境里,持家之余看书码字。与人,则是平平之交。她以为人与人没有利益便不会有深交。眼下她与高一桐,好像走向了两个方向!生活中,会给俩个人带来冲击。一天家里几个男人在喝茶,牛阳有事没来及续上。一男人出于礼貌自已去厨房了一趟。就是这一趟,他说:“咦,哥,你家的地砖不防滑呀?”“我现在上了一款很防滑的地砖,厨房地面用上可不错!”
没几天,家里来了工人,带着做工的工具。当他们敲开门,牛阳一脸的疑惑,“有事吗?”
“俺来砸厨房的地砖。”
先稳住了工人,牛阳一肚子情绪地打高一桐的电话!电话通了,里面是办公室嘈杂的人声传来,真的那时的那种心情呀!“怎么有人来砸厨房的地砖?”
“你说地砖呀?让他们砸吧,砸了铺上防滑的!”他满是轻松。——他很轻松!
——电话里很难说清楚了!每每牛阳觉得当她与人意见不一时,她是那个很难说服别人的人!说着说着她倒成了无话可说的一方!当时的“一堆话”不知跑哪了,只剩下了别人的理直气壮!
挂了电话,牛阳丝毫没有要铺上防滑地砖的喜悦!
“既然地砖砸了,干脆所有厨房里人工垒的灶台、菜池也全砸了!”这是高一桐再次打来的电话。看着她用了多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常清理得干干净净围了三面墙用大块地砖垒成的灶台,还有好好的地砖不知为什么就要被毁掉?痛惜之感揪着她!这些用着很实用很结实也很美观的物件伴随着刺耳的破坏声及扬起的刺人鼻腔的灰尘,她的内心胀满了说不出的情绪!
“你过来吧,没多远,到这片儿再打我电话。”高一桐走进家门一边打着电话。
“谁要来呀?”牛阳问到,在这吃饭的点上,他已是难得的回家来了!是狐朋狗友又跟来了吗?
“是订做厨房柜子的!”
“订厨房柜子?”牛阳问到。
“你总是这样,做什么说也不说一下?”她有些不能控制自己。
“认识一个专业做灶台的,人家是量了尺寸送给厂家,做出的灶台可漂亮,那天没事去看了,可是不错!”高一桐说到。
牛阳转过身,背对。背对这个一脸欣然的高一桐一些话冲到嘴边又被压下!
不多时走进一年轻的小伙,一见面就谦恭有加,一口一个“哥”、“嫂子”的叫着。此时,牛阳只能平静下来!这些年来,她学着改变了太多,当生活中的一些事不是她个人的意愿又当她不能掌控这种事情发生时,她学会了接受、学会了后退。她喜欢有智慧的女人,不喜欢俩个人用愤怒针锋相对的争吵或打骂,如那些通过高一桐她结识的夫妻们那样!那离她所要的家相去甚远!那样,玷污并亵渎了她在这个家一丝不苟的付出及对生活满腔的热爱!
“能不能还这样宽?”牛阳问那人。
“这个材质的石板宽度是死的,到时可能要比咱家这个窄一些。”男孩说。
“要窄呀?”牛阳不由说到。
“这个不是多大的事,你让人家好好量吧!”高一桐说。
“我原来的菜池,又大又宽,用着很得劲儿,板才没那么宽的话,要不还垒吧?”
“唉,那会行?!”高一桐说。
“现在的菜盆很漂亮,我那里就有,到时找一个大的拿来。”男人附和。
牛阳不再说话。
“烧壶茶吧?”高一桐看向牛阳。
她烧了茶,冲进杯子,端过来。
“谢谢嫂子!”
“俺不能久停,还要回店里。”他接过杯子轻啜一口。顺势把刚写过的小本子放进了口袋。
“你算一下,得多少钱?”高一桐说。
“哥,咱不是外人,别人都是四百五一米,咱按四百三了,总的是,是八千一,这样给成整数,八千。”
“八千?!”牛阳吃惊地叫到。
“做一个橱柜得八千?”
“不行再垒一个!”牛阳一连串喊出的话,完全没有注意到高一桐此时的表情!
“你能不能少些话呀?”
牛阳一扭头,看到高一桐一脸的不悦!
牛阳吃了一惊!
这一惊如闪电迅速导向她的心脏,心“嗵嗵嗵”了几下!
这几下心跳,又一次惊到了她!她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她在刹那间想到了父亲……即下的场合,她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内心!眼下,她必须得体的退在一边!她不再说话,转身去了客厅。
“哥,这个价真的是不能少了……”她听到了那男人更低眉顺眼的抱歉声。
一个橱柜要八千元?加之前的地砖又是一笔钱。她的脑袋里挥之不去在想着。本是好好的厨房,非要砸了再搞。那些嗅觉灵敏的商家,正在抓住了高一桐的什么心理?他们让他心里舒服又满足了虚荣的同时未必会少收了money!收money才是正道!牛阳不喜欢这样的消费!她要的是自己有迫切需要的消费!她计较的不是花出去钱的多少,而是物有所值!不是价高的消费她不能接受,而是高价买来的东西它对你的生活有多少价值?这是她的消费观。她不是一个吝啬的人,她讨厌那种把钱看得死的人!处处都向钱看的人!人在世上,钱真的是一个好东西!无论穷困或富有,一定要对它有一个正确的认知。很小的时候读《高尔基的童年》,那里面高尔基的外祖父与外祖母分家,已家徒四壁的人呀真是把家分得“斤斤计较”!当分到茶叶时“外祖父伏在案子前认真的你一个我一个的数着茶叶……”在乡中时,有一个同桌,那时一张桌子坐三个学生。坐中间那位为了省钱,左右给她商量同用一个灯或三个人用其它方案用灯她都不肯,总之是她不参于用灯的事!搞得左右没办法,只能左也自己灯一盏、右也自己灯一盏。这样中间那位借来左右的灯光一分不用出!当明白了她的用意,牛阳真的是鄙夷呀!右边那位一生气干脆用书挡了光!牛阳虽是鄙夷,但却做不下如那位的挡光!私下听来,其实中间那位的家里还很是殷实!
新的厨房开始使用,她并没因它们的替代而心生快乐之感!
为什么在那一瞬想到了父亲?父亲临终唯一的愿望就是操心留下的母亲一人怎么能在破败的老房子里渡日月?!牛阳答应了他给母亲翻盖新房,高一桐为她做到了!一个男人为另一个男人实现了倾尽一生都不能实现的心愿!
当下的社会,高速发展,物质横流,人的欲望在无止无境的递增。一件物品早已不是极尽其用的年代,没有在物质匮乏时光里漫长的煎熬,琳琅总总唾手可得的物质,让年年岁岁的时光精彩纷呈不再慢长。同时,缺少了太多的那种惊喜与珍惜。精彩是有疲惫的,短的如昙花一现的喜欢也许过了一个夜晚便不在!这也正是当我们打开柜子需要一件衣服的时候好像那件衣服总不在,它在哪儿?在大街的某个商场里!这也还如我们的新年过得怎么越来越没有年味?这些现象的背后隐藏着一个个不被满足的欲望,人的欲望真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是永远不能填之满的洞穴。徒增的只有无尽的烦恼!再有山河改观,地球存在了几个亿年,没有哪个时代如我们,以最快的速度更改着地球上的样子。过去,祖辈几代人都看不到的变迁现在在一个人的一生中已屡见不鲜,我们的河流干枯变平、林木砍伐、空气河流污染、反复拆了又盖的高楼!……我们挑选着比季节更替还要快的光鲜靓丽的衣服,生活在这个灯红酒绿、五彩斑斓的车马人潮里。之前,在什么什么都匮乏的年代,我们能从人们脸上找到人与自然、人与人由衷相互和谐的祥和、安宁、质朴,从人们眼里流露出自然的清纯、希望。为什么我们今天变得浮躁、追逐、困惑……为什么我们享受着现代物质的便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却又感觉不到生活中太多的快乐?社会的迅猛发展带来了人性的迅猛改变,外在的更改能让我们守住一些我们本有的一些东西,这是牛阳发自心底的渴望!我们每天起也匆匆,回也匆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们是在为什么……牛阳也许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她才不能从高一桐一次次更新家具中感到快乐。还有,在父亲的那个家时,那种生活的窘迫让她不忍回想,大到家中的房舍、家居,小到身上的衣服鞋袜,都让学生时代的牛阳备受自卑与愤怒的煎熬!也许她是一个女孩子、是一个有着缜密心思的女生,也许她不够正能量,那样的家给了她太多的负面压力。以至在很多年里她恨那个叫做“父亲”的男人!恨他的懦弱、不作为,恨他的书呆气,只有当她为人母,只有当她从时间里走过来,她开始释怀一些东西,必须去看开放下一些东西!那个男人给了她生命,她深深地理解了他的艰难与辛劳,艰难辛劳的是自己的父亲,就凭这一点她就要爱他!放下一切!记得在学校的时候,冬天与夏天身上好像永远是不变的衣服,过大星期返校,别的同学都换洗了衣服,只有她还是原样,一遇变天,衣服不能干,就穿着湿潮的衣服去学校。那时,她已执拗的尽可能不穿姐姐的衣服。有那么几次走往回家的路上,她甚至像做梦一样想象家里有属于自己的换洗的衣服。次数多了,到家的一次次失望让她后来不敢再想象。因为想象后的失望让人更痛苦!这也是与高一桐现在所做不能使她感到快乐的原因之一吧。一个人的性格与过往有着密不可分的牵连,她与高一桐来自截然不同的家庭环境,致使今天在一些事情上有迥异相向的做法。高一桐的目光一下子让她洞见了益日以来模糊的不愿积极正视的担忧:高了桐的身上已在不知不觉中粘染并蜕变着,今天它明晰的显现出了它的原形!高一桐的目光下,她敏感地触碰到了她尘封以久以来曾经的窘迫,也正是他直视里的不可违抗的浓度,她似乎看到了他目光里的鄙夷——她想,她是想多了!“鄙夷”这个词让牛阳如过电影一样回放着与高一桐在过往里在一些事情上的分歧场景,随着一次次她的后退,她发现了并成就了一个让她日渐不能接受的高一桐?
父亲的眼睛里充其一生也不曾有过这样的目光!
这是一个可怕的正视:是婚姻的七年之痒吗?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她一直以为无论外面如何风起云涌、风云变换,她与高一桐会一直安稳如昨。其实是她错了,当下高一桐开着自己的小车,出入在被神话的——金钱如山的工地,在当时摩托都不算太多的时下,高一桐是那个有着金钢之躯而百毒不侵之人吗?尽管当下牛阳不能想到这一层。她把对婚姻或是对男人所有美好的愿望都赋予了高一桐,当下她受到了对这种美好愿望的冲击!她天真地认为她需要一个满意的与之谈话,深入彼此内心的谈话。就能解决她与高一桐之间冒出苗头的问题。她一次次在寻找并营造这样的机会,可她发现这样的机会要么被高一桐打断要么就死在萌芽状态。尽管,她一直还在信心满满的渴望着。接下的岁月,当高一桐日渐越走越远,她一次次付出更大的努力试图或能掌控事情的走向时,她换来的只是徒劳只是一场粉身碎骨的伤害!现实与婚姻的残酷远不是她信心满满、死心踏地的付出就能随人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