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红舞鞋
作者:阳草葵 | 分类:其他 | 字数:47.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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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直面
第122章 直面
放下袋子,扯开,香气扑鼻过来,没有食欲再放下它。乱纷纷的内心在任何时候都只能扰乱生活该的样貌!关了厨房门,坐回沙发,索性打开电视,希望可以让自己少些胡乱的思绪。没有人不渴望生活的平静!她也一样。多日的浑浑噩噩、情绪跌宕,她并没忘记在可以的时间给自己敷一个改善的面膜,之后镜中的那个她、以便更能引导找到那个迷失的自己!
酒精下的高一桐,比平日更满腔的柔情!就这样接招吗?一切的一切就真的如它是一场梦吗?电视里常看的新闻台一片喧嚣正在做着广告,不知主持人在热情高涨着什么。她目光游离迷茫……桌子上放着高一桐刚给她的车钥匙,她突然就盯着它,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起身,一把抓它在手里,奔去车库。
随着她抓住车门,她的心有着一种窥探密隐的惊觉,心跟着一阵噗通!她一下子紧张起来,如猎犬般调动起了她的机灵。她用目光照射、搜索着车内一切的可能,传递给大脑运转出一个个支零的碎片而加以重组。她来不及坐下杵在坐位上的膝迅速移过去,叩开副座前的盒子,手胡乱的拨拉着。哪些东西可能是男人的?可能是女人的……突然,一沉甸甸的东西被她抓在手里——一部手机!牛阳盯着它,大脑迅速运转!从表象看,它该是被称为“老年机”的,是谁遗忘在里面的吗?再看不象长久不用的样子,把它放在这里是刻意隐藏的吗?该用哪种可能来确定它的存在?掀下翻盖,她手指摁下凸出的键——它竟亮了!再摁,它竟没有任何设置的屏障!
她很快翻到通话记录,匆忙浏览、又慌乱去到信息,很快,她呼吸加快、眼睛惊得溜圆!心在那里落慌狼狈的撞击着她!她已无法再去顾及手机里的内容……
手机,此时,成了握着的一手雷!她跌坐在坐位上!
生活到底是要给一个怎样的结局?零乱中她自问。零乱里她极力压下所有袭来的情绪并告诫自己:不能慌乱!不能慌乱!此时,他没有眼泪!此时,她厌恶了嚎叫!此时,她知道,她从来都不曾被生活所怜爱,她不过是最最平凡人群中的一员!她知道了,人活着活着,未必活成一片树林中的一株一员,未必活成粗壮的大树,甚至连大地一片茂盛野草中茁壮的那个都不是!但一定要活成一株与任何植株都毫无瓜葛的独立的个体,你要稳稳的立着,稳稳的,以应对自然里随时发生的不测。
……这样想着,已不知坐了有多久,大概也没有很久。她攒着手机,关了车门,回身坐回屋子。生活的真面目,从来没有如此真实的直面扑来!你那样努力、那样竭尽全力的生活,那样倾尽其囊的生活,为什么总是这样一个结果?
她,不是不反思自我的人,既然每个人要活成一株独立的个体,走过的日子什么时候你、牛阳想过自己?给过你自己空间?虽然你几乎每每都在独处!原来,世上的器皿,从来都不是用来装得满满的,满而溢!念想可以有,过于的执念会成为偏执!留那空白的部分做什么呢?用来呼吸,用来自己呼吸,用来好自己爱自己!
至此,活了四十年,经历这那般重创,就为明白这样一个道理?既然生活的前路上总是难测,还在乎什么今日之结果?!尽管她还是闭上双目,想要抓牢那个足以让自己支撑起来的错乱中的最真实的心思!
——她要抓着那个最理性最恰当的心思,是什么呢?
“叮叮铃铃铃”——手机在她手里乍声响起!惊得她如烫了手般竟将它抖落在地!它经了这一磕,屋内霎时安静,只有胸腔内奔涌着的剧烈的跳动冲击着她!它还亮着,在它熄灭的瞬间,“叮叮铃铃铃”——它再次充盈了整个空间。牛阳暴裂般跳过去,盯着它!
——
手机信息全是它!电话记录全是它!频繁的记录,电话的、信息的。文字长得要命的,间隔短得要命的,柔情淹死人的,是它,是她!今天,你终于出现了,出现在一部电话里,出现在一部你俩的专属电话里!
生活在瞬间、在牛阳的一个下意识的行为里,揭开了它真正的面纱!她直白白的跌在尘土里,生活赋予她的所有美好,诗意、情操与前方化为轻烟。她所守候并等待的婚姻,她二十多年来视为圣地的婚姻,原来只不过是她一人赋予了它一厢情愿的人性操守罢了!原来,精与神不知在什么时候已不再共舞,所坚守的圣地早已被蹂躏、践踏!它只不过是俗尘里的一粒!早已是俗尘里的一粒!难逃俗尘里的一粒!现在,它正在她的体内分崩离析!似乎在雾气迷漫里走了好久好久,坚信着前方。现在,雾蒙散去,只留她独独的一个。一个坏笑浮现在她的嘴角,她想起了《皇帝的新衣》里那皇帝,自我陶醉的愚蠢!
电话再次响起,牛阳在它的持续声响里,已空荡荡的心肺被冲撞得胆战心惊!这感觉将是她人生至高的体验并会在未来的生命里被铭记!胆战心惊里她好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的人!电话那端“最爱的女人”此刻是怎样一个娇宠的心情呢?此刻娇宠与落败并处一室,共通在时光里那样执着地并存着。
第一百二十三章 直面
她盯着它熄灭,稍刻,它再次响起!——还真是不接电话不罢休呀!
——牛阳在它的响声里,抓起自己的电话。
“干啥呢,不给你说了在前面喝茶?”高一桐还在刚才的状态里。此时的牛阳,从没被他的虚伪这样直面的冲击!被人性的虚伪这样直面的冲击!
“有人找你,你回来吧?”牛阳与他的语气高度和谐。就连她自己都惊诧!
“谁呀,喝茶呢,让他改天再来。”
“不行的,他说有急事!”牛阳极尽劝说。喝些酒的男人,大都更要面子,他会不会因她的一个电话回家来呢?很渺茫吧!
“你快些回来吧,人家等着呢,我都说了你在前面喝茶呢!”在高一桐犹豫间,她追加说。
“好,好!”
放下自己的电话,牛阳迅速把老年机调成静音并把它装进最贴身衣服的兜子里。
——一定要确保它一直在自己手里,这是一个强有力的证据!在这个时候她竟告诫自己这样的话!她知道,它的存在,在未来,在不确定的未来里,她会用得到它!
“谁呀,谁找呢?”高一桐进得屋来,环视了一圈,见并没人,在他不是太确定下,牛阳看向他,迷醉加杂着男人在某些场合刺激下散发出的意气风发。他走向牛阳,她太明白他的行为!这分明又是那些年他酒后的常规行为!牛阳忙止了他!一个男人可以在两个女人面前表演!多么熟悉、又多么恶心!
“没人呀?是你使坏,要我回来的吧?”他立在那儿,又环视一下,满目柔和的看着她。她离开他的视线,要找到那句开口的话!
看着他逼近的目光,为防止酒精下他进一步如昨的行为,她忙站起来说:“走吧,咱去河边走走?”为达到她的目的,她甚至用手去拉他一下。在他,可能是一个亲昵的动作吧?
“走什么走?”他的话有些娇嗲,这个词用在男人身上不是太合适,但实在是这个语气。这么些年来,在他与她之间,一些时候是高一桐在做类似于撒娇的事情,而她好像从来没有过。这不是说她没有痛彻心扉或欣喜若狂的之时,相反,她有,她的这一切会比大多数人更强烈!她这样的人,是把这些了然于心间的吧!“心”在感觉,用“心”生活,谁能体会她此时的心境?
“走了,走了,去冲冲你的酒气!”她坚定的去拿钥匙锁门,他跟着她向河边走去。
正是落日时分,每每此时,大概是人们一天中最为期盼它到来的时光吧?碧河湾小区的高楼已林林总总的矗立着,随着它的逐渐竣工交付,高一桐也在另谋新的工地。其实,还有太多砖厂的内幕牛阳是不知道的。在这二三年里,她由逐渐到完全脱离了高一桐生意上的事,再说她也没机会过问。由于高一桐的大男子主义,他不会接受在他工作上有自己的老婆参与,牛阳也在接受着这一点。并在这么多年里形成了他与她之间的相处模式。牛阳以为与高一桐渐行浙远的生活里包含了她所接受的俩人在生意上的相处模式,其不知这里面有多少她本该知道的事情?
在这二三年间的眼下,厂子已走到了它的末路!也不过二三年的厂子,还没来得及走上正规,它就面临了尾声!周边几个随风而动稍晚建的大大小小的厂子命运更是悲催!有一个它的六个锅炉说本打算要建这片最大的砖厂却没来及安装好就那样扔着!市场经济真的是让人一言难尽!高一桐正处心积虑想为厂子谋求一条出路,有人融资或出手他人以让合伙的三个男人脱离出去!可想在那样一个市场经济的大潮下此事要实现有多难!一边是尽量不要停产的工厂,一边是为它谋一个未来的各种找出路!还要应对的是起始在纸张上立下字据的几个男人,一来二去拿不到回头钱,且有些还要月月出利息,为此家里夫妻翻了脸争吵不断!有的还非要让男人把投的钱要回去不然就离婚!还有甚的跑到厂子去闹说什么高一桐贪污还去办公室强行搬出账本查账!至此,这些个男人还真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真接卖砖收钱装自己口袋等各种的逮啥是啥的拿!……真是应了那句:合伙生意不能做!高一桐他是那种勇于担当、利益面前先人后己的男人,这也正是他身上大男子主义的另一面!更是他在外面混社会为啥会有那么多人跟随的真正原因。他正在尽可能的把能拿到手里的钱分到他几个!唯一值得说的就是D了!他是三个男人中唯一明了高一桐不易及心思不被误解的那个人!有这已足矣!“只要我活着不死,你放心你的钱我一年一年慢慢还给你!”高一桐说到做到,后来很多年里高一桐还在还他投入厂子的钱!除高一桐外投了小百十万的男人!……眼下的高一桐,再次遭遇着人生从未有过的高压!所有这些牛阳是蒙在鼓里的!知道已是二三年后了,做为妻子她是失职的!站在二三年后再看她与高一桐间的变故,相信她会有更多对自己的反思!
第一百二十三章 直面
西望,太阳悬挂在楼间的缝隙中,将要入秋的天气,已有了一些凉意。这几年间,在这个河边,牛阳究竟徘徊、逗留了多少次?痛苦与迷茫、思索与挣扎,时间伴着她在这里流失了多少?太多时候她会有一种幻觉:生活走呀走,似走进了过往里:沉郁无法释然的心境、清澈的河水,与牛庵当年的落寞如出一辙!这广旷的天地,于她,已揉和为一!说来,是这样的熟悉不过!可今天她的再次到来,身边第一次有着高一桐。在这里,在这个她踏过无数遍的地方,生活是要给她一个答案吗?今天,夕阳在,美景在!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所爱的人就在身边,可它未必就成就了一副美好的画卷!
她走在前面,不知高一桐此时在想些什么?她长长的吸口气:要找到那句开场白的话!她转过身去,盯着高一桐,这个满身沧桑的男人!
他迎上她的目光:“看什么看?”语气里还满是柔和,还真以为两人一起散步呢?牛阳避开他的目光,因为她被深深地刺痛:如此熟悉在此时却陌生得锥心!她一下立了脚步盯着他说:“高一桐,你难道就没有什么可给我要说的吗?”——她也没料到自己的开口会是这样一句话!
“说什么?我给你说什么?”
在她,她对“出轨”的理解,就以为着向对方摊牌!如果不是,她无法理解!在外面那位如此紧迫的发来信息“我怀孕了”之下,还想隐瞒、还能如此之态!真让人刮目!
“高一桐!不要再演了,你有意思吗?是你自己讲还是我给你说出来?”她紧盯着他,看着他脸上复杂的表情!但有一个可以确定,他还想继续他的“柔和”!
“你又没事找事,是不是?”高一桐看着她的吼叫,还是有些莫名!
“我?”牛阳手指着自己“我没事找事?!”
高一桐怔怔地立着,他大概不会完全不知牛阳在吼什么!
“好,你不说?走,去打你的电话记录!”她反身,拉了他的衣服往回走。
他挣脱,“打什么记录?打记录现在也下班了呀?”他的“下班了”说得像是得着救星了一样。
俩人立着不说话。
“怀孕几个月了?不去照顾着,跑我家干什么?!”她突然打破沉默淡淡地说。并刻意说成“我家”。
牛阳死盯着他,分明看到他脸上隐现的慌乱!
“什么怀孕?你还找事!”他似又找回了状态。
“有一个专用的手机吧?里面有你‘最爱的人’吧?,好,你还没来及看到你们的好消息?让我读给你听:‘你在哪儿?我想告诉你个事,就是这两天我不舒服,去医院查了才知道是怀孕了,这是我们爱的结晶……’”牛阳淡得出奇的语气随着字句递进成了愤怒!还有对纸上文字的良好记忆竟TM的用到了这里!她胸口堵做一团,使她声音一下子哽咽无法再说下去!讲好的坚强呢!?不要哭出来!不要哭出来!
高一桐怔在那里!
“什么怀孕?根本没有怀孕!”——高一桐的这一句,如锋利的刃在她心间划过!不如他立在那儿发怔或做其他的狡辩!她感到了刃过血涌的生痛!爱是自私的!特别对于他们这一代人!事实已是定局的存在!这锥心断肠般的痛呀!牛阳闭上双眼,以缓解这冲击而来的浪潮!刚闭上的眼,她又惊慌的睁开!贴着的衣兜里,那个电话正在呼叫!她低下头,在灰蒙蒙的暮色里,它隔着单溥的衣服光亮透过来!
两个人就这样立在暮色里。
高一桐,在两个的沉默里,这个在牛阳看来有些粗糙马虎的男人,此时,他已发现了牛阳身上一次次光亮的明明灭灭!他向牛阳跨步走来,双臂一下子抱死了她!并很快腾出一只手去掏她的衣袋!
牛阳与他开始了一场争夺的拉扯!她用到了撕、咬、踢、掐、逃各般武艺,死死要护着那个它,最后还是被高一桐一手抓着了那手机,另一只手把她的身体控制在身上!
什么心情呢?牛阳?从来不曾与一个男人有过力量上的较量,真的是高估了自己!现在只剩下喘息中的愤怒!
“你放开!”她已没了力气吼叫,两个这样听着彼此的粗重喘息!他松了松手臂,牛阳顺势蹲在地上。他并没有完全放手,现在让她离开已没可能,她不知道他为何还不松手?听着他的气息,也听出了他从没有过的疲惫!
“你听着,这个手机不用了!从现在起,还有我的这个!”高一桐放开她,并从衣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与那个抓在一起。牛阳坐去地上,巨大的疲累复杂的情绪,现在她只想躺下睡去!
“你看着,我把它们扔了!”牛阳急忙站起,只见高一桐猛跑几步,一个投掷沙包般的动作,两个手机已箭飞而去,落入映照着华灯初上的河水里!高一桐的这一招出乎她的意料!本要去阻拦可慢了八百里!这样一个局面,牛阳措手不及!接下来她不知道要怎么样?要干什么!她拿自己没了办法!
她伏在桥拦上,望着落入的水面一晕一晕的荡向远方,直到完全平息,又是一个她熟悉的夜色里的河岸!此刻,断肠人在天涯!
“走,咱们回家!”高一桐来拉她的手,她摔开,拉她的手臂,她躲开。他索性上来抱她,她用脚一下上去,他再来,她打她踢但哪里还有力气?
“高一桐,我投降了!你不要碰我!”她因没了力气,为了躲他,只能蹲着!
“好,好,那咱们回家?”他放开她,立在她的身边,她颓萎如枯草低着头只看到这个男人的一双脚。
“回家?你,与我还有家?”她猛的站起,用手指向远处,“你看看这万家灯光,多少个夜里,你在哪里?!”她放声大哭!
他上来,用手捂她的嘴,并把她一把揽进怀里!紧紧地。突然,他用嘴去含她哭着的声响,同时,牛阳感到有热热的液体滴落在她脸上!
——本要挣脱,这么一来,她的哭声在他的口里变了模样!加之她已感到高一桐正在落泪!
心又在犹豫心又在徘徊!
“多少个夜里,我一个人想着咱们的家……多少个夜里我无助、流泪、甚至想到了逃走想到了死!可我一想到孩子想到你,还是天天在坚持!”
“你给我一个机会,我错了!不再联系了,我是在实在抗不住的时候才想找人说说话的……”
他就在牛阳的脸上,絮絮叨叨的说着,熟悉的气息和着泪水冲刷着牛阳的脸,也冲刷着她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