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因为沃尔曼姐妹的表现并没有任何令人不安的“异样之处”，所以血族成员中也很少去刻意追究她们的尊长或身世——而且估计即使有人追究，留下的线索或信息也会被消除。

“那……就是没有人同时看见过姐姐和妹妹……”沈澄然的声调开始因为接近真相带来的恐惧而下沉。

随后，两人干脆直接地沉默了。

他们突然意识到，他们很有可能面对的是一个迈卡维氏族的疯子——一个具有双重人格的精神病人。

“恐怕……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位，便是当年身处医院，躲过母亲追杀和酒店大火而幸存的双胞胎姐姐，珍妮。”沈澄然轻声感叹，“而莉丝……只是她体内的另一个人格。”

她说着，正“自己”和“自己”争吵的珍妮便发现了闯进办公室的两位不速之客，转头朝他们高声吼道：“你们不要瞎掺和！这次没有人能替这个放荡的小贱人！”

“我放荡？”珍妮话音刚落，莉丝的人格便跳了出来，毫不客气地反驳，“在放荡这方面，我可远远比不过你啊，我可爱的姐姐——爸爸的小情人！”

“你闭嘴……”

“呵，戳到痛处了？”莉丝微眯起眼睛，面对口气软弱下来的姐姐、说话毫无缓和之意，“平时骂我骂得畅快淋漓，轮到自己反而这么玻璃心？就算你说我放荡，我也还没恬不知耻到会给自己母亲扣绿帽子的地步！”

沈澄然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扭曲着姣好面容，凶相毕露的女人，和酒店里那个牺牲自己，让所有幽灵解脱的小女孩是同一个人。

不过，仔细想想：她们确实不是同一个人——真正的莉丝早已死去，现在的“莉丝”，不过是珍妮分裂出来的人格罢了，谁知道眼前的这个“妹妹”身上混杂进了多少来自姐姐的个性呢？

“不！不是这样的！”被揭开伤疤的珍妮惊声尖叫着，“父亲爱我是因为我听话！我是个乖孩子，而你……你，你不过是嫉妒我罢了！”

“不好意思，嫉妒的可不是我，而是我们可悲可怜的妈妈……”珍妮脸上的恐慌立刻被莉丝的戏谑自得所取代，“难道你忘记了吗？那个晚上在酒店里发生的一切……哼，也对，那时候你可在医院里安安稳稳地睡大觉呢，对于你而言这又算什么！”

“别再说了……别再说了啊……”

“我就要说——我要当着两位外人的脸面把你光鲜圣洁的面具扒下来！”莉丝的手颤抖地指向沈澄然和冷熠的方向，继续吼道，“那个晚上，父亲喝醉了酒回来把我误认成你、想要**我却被母亲撞见，母亲一气之下把父亲和我都杀了然后自杀……”

“不对，不对，这不是真的……”

“这就是现实！面对它吧，我亲爱的姐姐！要不是因为你和父亲那个肮脏的色老头，我和母亲都不会死！也不会有那场大火，也不会波及那么多无辜的人！哈哈~珍妮，你还敢摆出一副清高无辜的嘴脸吗？！你个杀人犯！不要以为你把我藏在你的身体里我就会感激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拿我当作安慰你的工具，好让你成为我的‘救命恩人’！你个连自己的罪行都不敢面对的懦夫！连父亲的恶行都不敢反抗的懦夫！懦夫！”

“啊啊啊啊啊——”

珍妮的惨叫声硬生生切断了“莉丝”的斥责，让这具装载着两个陷入极端对立状态的人格的躯壳一下子失去了控制能力，“咣当”一声、如断了电的机器人一样瘫倒在地板上。

“……”

被争吵声充塞得快要爆炸的办公室，一下子陷入了空旷压抑的死寂。

沈澄然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一方面担心这位主顾真的出事，想上去看看情况，另一方面又被刚才珍妮人格分裂的可怖模样吓得不敢靠近，就好像地上那具曲线妖娆的女性躯体会变成吃人的恶魔一样。

果然，不论对人类还是对吸血鬼来说，精神疾病，都是种深奥且令人敬而远之的存在。

“我们还是去看看吧……”过了很久，冷熠见瘫倒在地的珍妮还没有任何动静，忍不住开口提议道，“要是她出了事，想要获得报酬就比较麻烦了。”

好吧，看在酬劳的份上。

沈澄然点点头，刚迈出步子，准备走过去，原本真的如死尸一般倒在地上不动的“珍妮”猛然坐了起来、两眼发直。

然后，两行眼泪从她湛蓝的眼里流出。她伤心地哭了，哭得像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姐姐……姐姐……不要走啊……”莉丝这么说道。

原本还想要上前一探究竟的沈澄然，动作一顿——难道以珍妮为主导的人格消失了？

实际上对于沃尔曼姐妹的遭遇，沈澄然除了同情之外，再无其他的情绪。而今无论是珍妮的人格消失、还是莉丝的人格消失，对她都无太大的分别。只是这酬劳……

冷熠似沈澄然肚子里的蛔虫一般，“夫人，要不我们今天先走吧，至于酬劳我们直接跟塔纳要也不是不可以的。”

冷熠的的建议深得沈澄然的心，要知道跟精神病打交道，有时候比做任务承担的风险是还要大的，索性沈澄然也放弃了坚持。

临走前，沈澄然再次瞥了一眼房间内仍跪在地上不起，仍旧沉浸在伤心之中的珍妮——不对，现在应该称呼这个女人为莉丝了吧！

“哎~”沈澄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之后跟着冷熠便离开了避难所夜总会回到了他们久居伦敦的寓所。

自从“午夜凶宅”的任务结束以后，沈澄然的生活也再次恢复了平静，一连三天冷熠都一反常态的在家陪着沈澄然，并没有出门。

“看起来你最近似乎比较清闲！”沈澄然一边喝着冷熠刚端来的香菇鸡丝粥，一边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自从上次重创了吉密魑和勒森巴两个氏族的主力之后，想必魔党暂时也不会搞出什么大的动作。而且……”冷熠顿了一下，似乎没打算再说下去，又或者在等沈澄然继续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