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战事一促即发，相国公有名仕居众士相助，锦上添花，有恃无恐。格勒王要赢，必须要先铲除名仕居。名仕居齐聚众多的奇人异士，一直以来是格勒王的心腹大患。王虽曾多番企图瓦解，可一来他们受到了相国公的庇护，二来其中高手云集，实不易对付。姜有为清楚，要瓦解这些不受约束的'江湖人'，朝廷不宜正面出击，而首先需要有一个更强者来打乱他们的秩序，血魔人对姜有为来说就是绝好的时机。”布禅犹豫一阵，道：“对王来说亦是。”

“放肆。”艾雯的语气极弱，并无震慑，她道：“我知道，因灵儿之死，你对王心存芥蒂，可你万不该以此诋毁格勒王，并挑拨他兄弟二人的关系。我相信，这并非是你所谓的绝好时机，王也绝对不会任由姜有为胁迫长平替他杀人，一定都是姜有为的主意。”

“臣下不敢，臣下忠于王，绝无二心，天地可鉴。可夫人，是非如何，难道，您心里没有答案么？”

长平和长宇虽为亲兄弟，可二人向来感情淡薄，其中嫌隙或因长平之母图氏曾加害于长宇的亲生母亲。又或，在左翼的记忆里，当年，长宇弑兄篡位，顺利称王。可在当时，朝中呼声最高的却是格勒长平，哪怕是长宇登记之后，朝中仍有人不安分，蠢蠢欲动。长宇将图夫人和两位公子接入宫中之后，却长期软禁。他不让长平、长安参政，大概也是担心历史重演吧。

如今，朝局不稳，又有人旧事重提，留下长平，始终不安定。艾雯那日牢中探望长平时，已是察觉出长宇的杀心。她即使嘴上为他辩解，可心里依然骗不了自己。他们是兄弟呀，长宇答应过艾雯，会救长平的。

“夫人，如今，三公子的牺牲，无非是希望四公子能够安全地离开格勒城。当所有的事情即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那四公子必然可以妥当离开。可若是有所谓的“真相”，长安公子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也罢，事已至此，只要长平，长安都能平安脱险，就是万事大吉了。”艾雯想，也许长平，长安从此脱离格勒宫才是最好的结局，在这里，再没有人能够救得了长平了。想起昨夜长宇冷漠而去，艾雯不禁长叹了口气。

“夫人，布禅无能，并未能替夫人取回守护石。”布禅守护石的碎片到了艾雯的面前。

艾雯接过碎片仔细看了一番，那守护石碎裂之后，和别的石头并无异。只不过，以前，这颗石头住着一个叫斯捷左翼的女人，而现在，她不在了。十年前，她大概就已经死了，只是长宇的情未了生生将她留住。艾雯道：“碎就碎了吧，有些东西终是要放下的。”艾雯，不再是左翼的替身，不用再活在别人的人生里，不用再爱着别人的爱情.......

可艾雯，是爱着格勒长宇的么？

在这之前，她不知道是谁？她过往的人生苍白如纸，她惊恐惶惶，如今知道真相，自己却是个稀里糊涂的人，她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她又将如何回去自己原来的世界呢？这里真的不是游戏场么？谁又能够帮她解开这些疑惑呢？

“布禅有一事不明，请夫人赐教。”

“何事?”

“那日，三公子虽负重伤，可仍拼命想要从东盈雪手中夺回守护石，他说:您的性命和这个石头休戚相关，石在人在，石亡，人亡......”

艾雯一怔，本对守护石漫不经心，听布禅这么一说，又将它拿回手中仔细端详。在红色森林时，长平也曾经和她说过这样的话，并一再嘱咐不可脱离守护石。如今石碎，她却完好，似乎并无关联。艾雯眉头一蹙，终明白，或许这石头守护的是她身体里的斯捷左翼，是它把左翼一直“困”在她的身体里，故，石头碎裂之后，斯捷左翼便离开了。

或许是这样。可艾雯告诉布禅他能信她么？一个来自未来时空的女人和他们的夫人公用一个身体，这简直太荒诞了。若是放在现代，艾雯不过当是一篇小说来看看就算了，她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她道：“这是从母城带出来的，我异常珍惜。再加上，守护石本有着斯捷城的魔力，引人趋之若鹜。长平大概是以此由，保护守护石吧。如今看来，它与我的性命之间，并非有'同生共死'的联系。”

但是，这个石头，会和她的穿越有什么关联么？艾雯见识过这颗石头有着超乎寻常的能量。

“夫人安康，臣下就放了一半的心。只是，这珍贵的守护石，臣下未能完璧归赵，请夫人责罚？”

“将军不必自责，它这一碎，倒会少了不少纷争，兴许是件好事。”艾雯将其收好，放到梳妆台的一个盒子里，盒子还有一张从《城华录》上撕下的扉页，她转身问道：“布禅将军，我托你打听的人，找到了么？”

“已有眉目，请夫人再等两天。”

“嗯。”那个叫韩书哲的人，他的语气，举止，像极了一个人。

艾雯的身体渐渐恢复，可自从孩子这件事情之后，她总觉得和格勒长宇之间隔着些什么，二人竟默契般地疏离了许多。格勒长宇越来越忙，也越来越少有时间陪艾雯，最近反倒是常去三夫人夏莎那陪重儿玩，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格勒长宇虽然嘴上并没有责备艾雯，可他心里却始终怪她没有照顾好他们的孩子。

于艾雯，她觉得自己并不是斯捷左翼，所以她和长宇之间的“相爱”像是一个骗局。又或许是因为有斯捷左翼记忆的留存，她能真切感受左翼所经历的煎熬和痛苦。艾雯有时候挺怨恨格勒长宇的，因为他，左翼背弃整个家族，为他不顾一切，可他长宇却利用左翼，诱捕她的族人，伤害她的朋友，甚至亲手“杀”了左翼.....每每闭上眼睛见到那晚的殷红血月，艾雯心如刀割。不知道左翼是否知道斯捷城如今已经被格勒长宇彻底毁灭了，若她知道，她一定会痛不欲生吧。

最爱的人，却伤她最深。

所以，这就是格勒长宇一直拼命想隐瞒的过去。他左右所有人来一起骗她，可过去，永远无法抹去。

若左翼还活着，她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灭族的“仇人”呢？

而作为后世的艾雯，她心理似乎总横亘着点什么。这种感觉，令艾雯很是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