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到米哈伊尔的密文短信后，沃伊塔确定了库布决定与兰茵的老头们讲和，并会派出希斯莱卡作为代表。

她愉快地在脑中预演了一下接下来的安排。她只要买通一个本地帮派的底层混混去给希斯莱卡来一枪，把双方气氛搞糟，好让因克斯有机会介入进来，就能搞垮那堆老头。

然而，快乐都是短暂的，她的好心情还没有持续一个小时，因克斯就罕见地在上班日的正常工作时间开车来到了安全屋。

“有个电话需要你接一下。”

因克斯好像很是着急的样子，连敬语都没有用。

沃伊塔接过电话，给了他一个原谅我暂时失陪的表情，转身走进了旁边的卧室里关上了门。能让因克斯都着急的，想必不会是什么小人物。

“他听出来是我了吗？我捏着嗓子告诉他我是大公殿下幕僚室的人。”

沃伊塔刚出声，电话那头的耶科夫就兴奋地问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开这种玩笑未免有些过头了吧。”

沃伊塔毫不掩饰地翻了一个白眼，这人真是时时刻刻不忘满足自己的玩心。

“开玩笑只是顺便的。再说了，这部电话也的确是大公殿下幕僚室的。只是办公室里的人现在都忙着去劝大公殿下冷静了，没有人看着我。”

耶科夫依旧是笑嘻嘻地没个正形，但从他的话里，沃伊塔察觉到了不好的征兆，是什么事情会让整个幕僚办公室都跑去劝科洛大公冷静了呢？

“那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好心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打电话来了？”

即使心里知道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但由于这事和他并没有多大关系，所以他依旧是非常轻浮的语气：“好消息和坏消息，您想要先听哪个？”

沃伊塔冷笑了一声，逼他快点说正事：“我觉得你能够找到办法把它们一起说出来的。”

“大公殿下早上知道了你遇袭的事情，他认为这是我们河对面的邻邦策划的恐怖阴谋。”

沃伊塔觉得有些奇怪，暴力社团互打黑枪这种事情，什么时候上得了台面，能够被大人物注意到了。

“他怎么会知道这事的？我父亲已经和对面和解了，应该没有媒体还会继续报道了才对。”

“是没有正式新闻报道。但是殿下自己关注了一个私人博客，那个博主说，这是一起伪装成黑帮仇杀的政治刺杀。是河对岸的那个国家嫉妒我国即将在北方航线取得巨大进展，所以派杀手来暗杀我们的重要科学家。”

虽然这个理由听起来很蠢，但沃伊塔还是被吓得倒吸一口气，这个国家里有得是可以相信阴谋论的人，为什么偏偏要是实际在代行皇帝职责的皇储呢？

但她又仔细一想，觉得科洛虽然疑心重，却是通过传媒操弄人心的老手，不至于信这种危言耸听的东西。

而电话那头的耶科夫，也表达了同样的观点：“我和幕僚室的老年人们观点不同，我倒不觉得殿下是信了那篇博文，只是他看上了那篇博文的恐怖点击量而已。”

沃伊塔又想了想，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殿下是想要动用他刚刚集结起来的新军？”

由于兰茵这个城市的特殊性，两国其实是并没有在边界上驻军，只有出入境管理局的准军事人员驻扎在此处。科洛如果想要撩拨国内激进倾向的年轻人，派军队进入兰茵城未必不会是一步好棋。同时，他还可以顺便测试一下这支新军对自己的忠诚度。

“女公爵阁下不愧是殿下真正信任的人……”

沃伊塔打断了耶科夫的马屁，她毕竟还有生意在兰茵，虽然看那堆和她做对的老头子被皇权压死很爽，但是最好还是能让她控制一下损失范围。

“你别夸了，想办法让殿下派我丈夫的那个团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报到的那个上级是兰茵附近军区的人。”

耶科夫嗤笑了起来，故意把话说得醋意十足：“您这就有点假公济私了啊。再说了，他不是都要和您离婚了吗，您又何苦为他争这个驻城市的肥差？”

沃伊塔自问自己在这件事上的私利远远小于公益，理直气壮地回他：“至少我们现在还是夫妻啊，妻子为自己的丈夫要求任何优待都是正当的。而且，殿下也不希望他收买国内民心的举动真的演变为边境冲突吧。”

耶科夫恐怕也早就想过这个方案，所以他痛快地借坡下驴：“我会试试的，当然，后果可能是您会欠殿下一个人情。”

在随意和他调了两句情后，沃伊塔挂下了电话，然后一边检查因克斯有没有偷偷录音，一边在心里骂了耶科夫好几次。

他最早设想的答案恐怕也是这样的，所以他骗自己到兰茵来，那篇博文搞不好也是他给科洛大公看的。

这么想着，沃伊塔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校长”的电话，她可不能再次由耶科夫牵着鼻子走。

“校长阁下，我想问问您对于兰茵的看法。”

“校长”倒也直截了当地承认了他知道最近的枪击案的事情。

“Z女士，我完全理解您想要为自己的爱人讨说法的想法，只是我建议您最好把冲突控制在最小范围。”

“看起来校长阁下的消息似乎有些迟滞，我父亲已经决定与兰茵方面讲和了。但是，我依旧被要求要留在此处，不是我父亲要求的，是……上面那位要求的。”

听到这话，“校长”似乎也有些错愕，他沉默了一会，才再次开口：“谢谢您告诉我这个，听起来不像是好事啊。请问您有什么见解吗？”

“我一直在想之前您说的事情，就是那个列车出轨的事情。虽然说，其他人对此视而不见，但我们依旧可以想办法装一些制动系统在关键的部分上，即使刹不住，也可以减速减少损失。”

见沃伊塔首次表示认可自己的那个计划，校长的语气微微变了变，似乎他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

“您的计划是什么呢？”

“我在尝试说服那位把我丈夫派到这里来，至少我可以做一些事情来影响他。但这些还不够，兰茵的本地势力可能会在垂死挣扎时引发一些意想不到的事端，要知道他们中不少是河那边的侨民。”

“您准备做什么呢？”

“我准备把这些帮派首领斩首之后，让我父亲派来的希斯莱卡接管。如果是江湖纷争仍然存在，两边官方交涉时至少还能有各退一步的借口。”

听了沃伊塔的计划，“校长”沉默了许久，在沃伊塔都怀疑电话断了的时候，他又一次开了口。

“事实上，我很喜欢您这个计划。只是我有个小要求，请您放过木家，并协助他们帮有意愿的侨民安全离开。正如您所说，我们现在在这事上刹不住车，但至少我们可以减点速，给河对岸下次避过我们创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