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罗原表示不解。

“是啊，修行。”鹿微微一笑，她笑起来真好看，罗原不禁心神一荡，真是太美了，那种无邪的美。

“修行能解决什么问题呢？”罗原定了定神问到，说实在的成年以来这是罗原第一次感受到了女性的美。

“修行可以让你增长智慧，更可以让你不为外界所干扰。”鹿看他的眼神一变。

“修行仅仅就是如此吗？”罗原问到。

“帝下之都有九层天城，每一层都是建在下边一层的基础之上，九层天城就由低维到高维不断升级演化，就像高楼广厦，最高层看到的风光是最低楼层的人所不能想象的。”鹿说着话，眼睛却聚精会神的看着身边的灯火，一盏油灯。

“那么你现在到了第几层？”罗原感到好奇。

“我么，刚刚到了三层和四层之间。”鹿说着拨了拨油灯灯芯，瞬间亮了许多。

罗原在光亮之下视力恢复了许多，又加上说了这许多的话，身体和神智完全恢复了过来。罗原看向四周，这里和罗原待的水帘洞和兔窟都不一样，很明显鹿待的地方更像是一间大房子，没错，就是大房子，只不过房屋的墙壁是巨石垒砌，罗原伸手摸了摸，巨石没有缝隙。很熟悉的手感让罗原想起了父亲罗十一留下的石头。

“这是人造巨石吧？”罗原问到。

“帝下之都就是此石所构造。”鹿说。

“所以这里是三重天城的废墟？”罗原说到。

“你问过一次了。”鹿把眼光转到罗原的身上。

“我能看看这间屋子和外面的环境吗？”罗原说到。

鹿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大眼睛乌黑亮丽。

罗原踱步来到房间的门口，巨大的门洞已没有了其它附件，空荡荡的。屋外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甚至分不清天与地的界限。

“看看就好，不要出去。”鹿的声音在罗原脑海里响起。

“您还没有说三四层修行的区别。”罗原回过身说到。

“三层明白了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四层可以决定自己去那里。”鹿说。

“这似乎并不难啊？”罗原踱步抚摸着巨石墙壁。

“嗯。”鹿仅仅是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我说的不对吧？”罗原想听鹿说。

“对与不对也没什么关系，这是我的修行的问题。”鹿说。

“我是说你能和我讲一下么？”罗原继续说到。

“你的认知决定了你的问题，答案是你的修行，我说了是我的修行，你听了也未必明白。所以，你还在困惑，正如你困惑天阵的破解，以及怎么回到自己的世界。”鹿说。

“我现在修行要修哪一方面？”罗原问到。

“悟。”鹿说到。

“佛家说的开悟？”罗原问到。

“一样的。”鹿说到，然后她微微眯起了眼睛，看了看罗原，噗嗤一声笑了一下。

鹿的笑容极其暖化人心，罗原看的眼睛都直了，他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说：“我爱上她了。”

看到罗原的神情，鹿微微摇了摇头，眼睛里黯淡了一闪。

“你为什么摇头？”罗原问到。

“飞廉送你来，并不是要我开导你。”鹿说。

“那他是为什么？”罗原问到。

“你也是我的修行。”鹿说。

“听不懂你的意思，有点佛家的禅语的意思。”罗原说到。

“佛家讲的因果你怎么看？”鹿话语一转。

“有道理，可是我没见过。但是符合逻辑。”罗原想了想说。

“我们有因果，今天彼此成就，我了我的修行，你得你的智慧。”鹿说到。

“你的意思，我们以前见过？”罗原继续追究。

鹿没再回答，只是大眼睛静静地看着罗原，似乎想把他看穿，实则确实看的清楚，她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罗原看鹿这样，不由自主的心生悲苦，他自己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就是突然有些难受，默默不语的盯着鹿的眼睛。

好一会儿，两人就这样互相盯着对方，谁都没再说话。一直到鹿慢慢盘坐了起来，闭上了眼睛。罗原才回过神来，看到鹿打坐，他也学着坐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鹿重又睁开了大眼睛，清澈的眼神又闪亮了起来，身上的光芒重现。

“你醒了？”罗原问到。

“我又没睡着。”鹿微微一笑，这一次的笑容罗原看到心里竟有些失落。“我要谢谢你来我这里，我想我尽力帮你对付螳螂人。”

“那我可以继续问问题了。”罗原也笑了，有些发自内心的微笑。“你修到几重才能达到自己的要求？”

“嗯，我想能修到几重并不由我决定，要看我的造化。”鹿说到。

“四层和三层有什么不同？飞廉算是几层？”罗原问到。

“三层得智慧，四层得智行。飞廉九层已得，他无处不在。”鹿说到。

“帝下之都九九八十一重废墟，遗族人发展的不均衡，是否说明文明程度差别很大？”罗原有些想到其它的废墟。

“大到足以人神形容，所以相互间的黏连通道是严禁自由穿梭的，一旦发生穿梭现象，不可控的时候就会有飞廉似的高维存在出面制止。”鹿说到。

“我们那个空间属于几层？”罗原很好奇自己那个空间的位置。

“三层，虽然近来发展的很快，总体上没有变化。”鹿说到。“所以，去往你们空间的黏连通道是飞廉们严格管控的。”

“在我们那里，飞廉是被称为煞星的。”罗原说到。

“你觉得飞廉很仁慈？”鹿说到。

“不是么？”罗原反问。

“那是你们过于弱小。”鹿说。

“螳螂人就很怕他是么？”罗原想起了飞廉戏螳螂人。

“螳螂人，比螳螂人强大的多的你们还没遇到，会遇到的。”鹿说完又关心的看着罗原，眼睛似乎是说：“所以你得知道修行的重要性。”

“我看到你眼睛里的话。”罗原很诚实的说出自己的感受。

“嗯。”鹿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你们修行人怎么生活？”罗原看着空荡荡的大房子突然想到了生活问题。

“天地精华足以。你难道吃了龙刍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变化？”鹿说到。

“我吃了龙刍你也知道？”罗原很惊讶。

“我看到你的前生今世和未来，如果我愿意的话。”鹿笑了一下，很调皮的笑。

“那你看我会爱上谁？会和谁生活在一起？”看到鹿调皮的笑，罗原也决定皮一下。

鹿大眼睛静静地看着罗原，好一会儿说：“回去后你就知道了。”

“那如果我爱上你了呢？”罗原大着胆子说到。

“那还是放过我吧。”鹿说到，冷冰冰的。

罗原一时觉的无比尴尬，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也没想到鹿冷冰冰的说这么一句，一时空气似乎都已经凝结成冰。

“对不起。”罗原觉的还是应该道歉。

“不用道歉，你没做错什么。我以为你应该多问多想怎么解决天阵的问题，和怎么回到自己空间的问题。”鹿依旧是冷冰冰的说。

罗原一时感到无比沮丧，这是自己第一次对一个姑娘说出自己的心声。不过迅速冷却的罗原知道，自己当下要考虑的确实是怎么破天阵的问题，他也不晓得怎么就轻浮了起来，难道真的是爱了？想不清的罗原看着鹿那大大的眼睛和冷若冰霜的面庞，心里想：“难道我们真有因果？”

“你别想了。”鹿看着罗原，眼神里溢出了悲悯。

罗原一刹那感觉自己像个小孩子，这从未有过的感觉让自己回到了小石头的年代，那个帮着母亲打扫卫生，钻床下搬石头的时光。

愣了一回神，罗原心情也开始平静下来，一如微波平复，不再去胡思乱想。鹿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看到最后眼神颇赞许。

“你看我的眼神变了。”罗原说到。

“你和修行有缘，若回你的世界，也希望看清自己。”鹿说。

“我想随缘吧。”罗原笑了笑。

鹿没再说什么，而是走向房间门口，罗原跟在她身后也走了过去。

“你看这个世界。”鹿用手一指外面。“你能看得清楚么？”

“漆黑一片。”罗原说到。

“不要用眼去看，要用心去看。”鹿说到。

“如何用心去看？”罗原问到。

“用眼看到的是黑暗，用心看到的是空无。”鹿说。

“那么。天阵呢？还有螳螂人。”罗原说到。

“天阵是九天玄女所布下的，也是为了保护帝下之都，曾经环绕九城，虽大爆炸帝下之都爆炸，天阵也随之分裂为残片，由面变为了点，却仍然坚守。”鹿说着回头看了罗原一眼，继续说到：“天阵是阻挡无智之层级人兽，原本就是障眼法，无智人兽进去迷了心智无法克服心中欲望和恐怖，走向死亡抑或失智实为自身的选择。你要克服天阵的威力，原本初心是为登上悬浮城，寻找回到自己的空间之路，可是你可知道，悬浮城究竟是否为你所选择之对还是错？”

“所以呢？”罗原问到。

“如果目的是错的，那一开始也就是错的。”鹿说到。

“所以修行是让自己首先要有一个对的目标？”罗原说到。

“你和修行有缘。”鹿又重复的说了这句话。“飞廉能帮你，也是如此。”

“可是我的目的是寻找帝下之都。”罗原说到。

“帝下之都你已找到了呀。”鹿说到。

“这。。。”罗原一时有些语塞。

“你要找的帝下之都在你心里，你还没有找到，是么？”鹿说到。

“或许你说的有一定道理。”罗原不得不承认鹿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修行有无数种，我这样修是一种，寻找内心的帝下之都何尝不是呢？但要自己明了，自己明了了就不会彷徨，就不会被障眼法迷失了心智，也不会明示了自己。”鹿重又回头看向外面漆黑的夜。“现在再看，你又看到了什么？”

“无所谓白日与黑夜，也无所谓有还是无，无所谓得与失，心中自有乾坤。”罗原有点明白了。

“说和做是两回事。”鹿说完，手一挥转身又往房间里走，罗原紧紧跟着。

“我还想再问一个问题。”罗原说到。

“问吧。”鹿说。

“九九八十一重废墟里的遗族人都是修行人么？”罗原问到。

“不。”鹿笑了，她手一指那盏油灯：“修行人就像那盏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