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石佛寺呀
作者:晨风鸟 | 分类:古言 | 字数:43.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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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戏弄
“孟月,话说你怎么和她一起进来了?”
孟月随着秦铮的话向我这边看了过来,无所谓道:“如何?怎如今你也变得以眼色看人了?”
秦铮豪爽的笑笑道:“怎会?你知我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的人。”
可眼下周围的眼神都随着那个女子的到来聚到了一起,刚刚与孟月搭话的冯夫人是个爱拨弄是非口舌的,她这才上前去把孟月拉了回来。
“罢了,只是路上偶然碰见的,便顺道一起过来了。”
孟月看着秦铮不言说的表情,自是了解这景都内的波谲云诡,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而这边,我进了门后,这四面的目光就未停着,一道道剌人得很,直叫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似一块石像,立着供人观赏。
恰巧此刻从内室里出来位宫人,头上还簪了太后最为喜爱的芍药,声音铿锵有力,引得众人的目光积聚而去:“内殿宴席已开始,请诸位贵客入座吧。”
随着这话,便按着各官眷的诰命高低,依次入席。
在这些夫人、小姐这里,我属个例外,无名无分,空挂了个头衔却也是虚的,自然无理由先进,便等着各位都进去了才跟着尾巴进去。
“姑娘,您的位子在这里。”
入了殿内,那刚刚传话的姑姑竟等在门口,唤着我往前面去,这一呼喊不要紧,那先前进殿已入座的夫人们皆目光紧锁,瞪着我随着那姑姑的步伐往中心位去了。
这一路我低着头未敢再四处乱看,怕自己再一个不小心来,又惹出些祸端。
那姑姑在中心位置的第二个下座停了下来,手一伸,示意我可以坐下了。
我点头谢着,在众人目光下如坐针毡。
正扣着手指缝算着什么时候这些目光能从我身上撤下去时,从屏风后面走出以为衣着华丽,满头金饰的年轻妇人来,她袖子一挥便止了众人的起身拱拜。
目光炯炯,缓慢而又威严的坐上了中心位置。
落座后,她嘴角弯弯道:“去年正值战乱,宫内便消了魁寿宴,今年举世太平,自是要庆祝一番,重办魁寿宴。各位皆是哀家请过来的贵客,今日便在此畅饮,欢庆魁寿。”
底下响起噼里啪啦的掌声来,又在太后娘娘举杯之下共饮了美酒,全程我都有些稀里糊涂,随着旁边服侍之人斟酒,随着众人将杯中酒饮尽,只觉这酒确实极好,入口顺滑,不辛辣,只能从中感到一丝丝火热滋味,惹人回想,又止不住再来一杯。
正举了第三杯,太后的目光瞬时转了过来,冷不丁的让我身上一颤,刹那清醒。
“这位便是我们覃王殿下未过门的妻子吧。”
我赶忙放下手中杯子,起身道:“太后娘娘万安。”
太后掩袖轻笑道:“不必如此紧张,此间宴会众人尽兴及好,你叫什么名字?”
“沈念念。”
“念念啊,好名字,衬你的人,长得千娇百媚的,别说覃王了,就是哀家看着也喜欢。”
我在底下站着一愣,这太后句句话落在珈兰身上,明显不想放过此间好机会。
“坐吧坐吧,这宴会还长着呢!念念可别喝醉了。”
我假笑着坐了回去,原是刚刚这太后娘娘的目光就没从我身上移开,做了什么她都一清二楚,于是,再抬手想拿东西却又觉得不妥,身子也不敢乱动了。
“秦铮,今日这戏可真是比我在戏台子上看的那些都有趣许多。”
孟月举了酒杯,左右摇晃一下,轻轻一抬,就入了喉。
秦铮“啧”了一声,却已来不及阻止了,“你今日怎得了,倒喜欢喝上酒了,这才刚过午时,晚间还有宴席,你可别醉醺醺。”
孟月冲秦铮摆了摆手,“你酒量好,可别看不起别人啊,我也不差。”
秦铮摇了摇头,便不理会这位莫名其妙的行为。
此午宴后半程便风平浪静的过去了,众人分别被迎着去了不同的厢房小憩,只等着晚宴重开。
我揪着一颗心进了屋,整个人才从紧绷的状态下放松了开来,刚刚压着手一口东西都没再吃,此刻胃里翻涌而出了饥饿感,左右躺着也忍不住了。
我轻轻扒开了一条门缝,四下看了去,无人,想着自己刚刚回来时经过了一小厨房,内里人不多,也许过去还能找些边角余料吃。
小心地推开门,循着记忆,左扭过一边,眼前就熟悉起来了,可这边还没到厨房呢,身后一道声音就把我叫住了,本来鬼鬼祟祟弯着腰前进的身躯,“嘣”得站直,整理好衣衫,力求端正,缓缓转了头去。
“你倒是宽心,还能出来走动。”
这一回头,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的秦铮。
那孟月和秦铮之前的对话我也七七八八听了个完全,所以对其也是知晓一二。
她轻呼一口气,走到我身前道:“秦司马之女,秦铮。”
我回她:“沈念念。”
她只是一顿,嘴角翘起复又收回,“我自是从不听信流言,只相信自己的眼,你若无德无能必不会入覃王哥哥的眼,但我还是想和你说一句,我与孟月是自小的闺中密友,还望沈姑娘不要多在孟月眼前出现。”
这话说的好是无礼,又不是我要在她们眼前晃悠,明明是太后不让我安生,我这儿躲还来不及呢。
我一抬手就要反驳回去,只见秦铮已从我身侧擦肩而过,目不斜视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刚刚才与我放下狠话。
我无奈至极地跟着她转了头,看着她挺直的背影渐渐远去,只觉得甚是无可奈何。
这珈兰到底有多少陈年旧事,引了这个妹妹,又勾了那个知己的,不去他面前吐苦水,反倒跑我面前倒酸水来,无知!无礼!
气哄哄地回了屋,这门一扣上才发觉自己又白出去了一趟,胃里还空空如也,却憋了一肚子气,盘着手臂躺到了贵妃榻上,闭目养神。
魁寿宴之所以被称为一年一度的宫廷盛宴,不是浪得虚名,这儿从早上太阳初起始,宴会准备就陆陆续续开始了,又因着历代皇帝的准许,这夜可特例开城门,于是这宴席就一直持续到半夜才会散去,若说午膳只是开胃小菜,那这晚间的宴席就是魁寿宴的重头戏。
待到日头没落,月儿高悬,正是一夜里最为明亮的时候,白日在大殿内用的午膳,这夜间便全部搬了出来,空旷的草坪内摆好了一长串的白色厚绒垫子,既柔软又能隔绝草坪上的坑坑洼洼,坐在上面只觉得舒适无比,倒少了些礼数的规束。
这次为我安排的座位倒是合乎了礼仪许多,离中心位置远了不少,可却又很靠近最中心的台子,想着这个位子不错,到时候看表演也定是方便。
而太后自然又是最后一个到场入座的,依照惯例讲了一番话,接着便是毫无意思的敬酒环节,我跑到了边上,那敬酒之事自是怎样轮也轮不到我的。
早已饿了一天,现下狼吞虎咽,有些个形象也没顾及,偶尔被几个斜眼瞟到我的妇人嗤笑几声,也觉得无所谓。
正埋头苦吃时,头顶炸开了一朵红色烟花,正是从我旁边窜上了天空,轰鸣声在我耳边嗡嗡作响,右耳霎时间失聪,眼睛里反射的是一道接一道的红色光耀,左耳穿过的是各式女子的惊呼或欢跃。
我扔下手里还未吃完的肉块,吐掉了口中残留,一双眼对上了笑着往我这边望过来的太后。
她在高座上,背微微靠上身后的软垫,手指间夹着一杯镶满宝石的金玉杯子,悠然的看着我被惊吓到的全过程,又似越过我去看我身后不断炸开的烟花,目光里满是愉悦。
我不耐烦的用手掏了掏自己的右耳,内里涨涨的感觉十分不适,刚刚饱餐一顿的好心情瞬时间消散,道这夜还没那么简单吧,这只怕是个开始。